夜风拂过深而茂盛的草地,边境的高压线近在咫尺。隐约能够看见那边黑暗的森林,隐隐亮着灯。
他们勾着身子贴地潜行,一个青年急冲冲地跳起来,扑向高压线。
枪声响起。
好似乱舞的蜂群,鲜血四溅,青年抖擞着身子倒下。
裴辛夷呼吸一滞,便被阮决明拢在怀里。四下的弟兄都疯了,为了这近在咫尺的生机,前赴后继地跑了过去。
警报划破天空,刺耳的声音让人颤栗。铁网上出现了斑斑血迹,人们掀开了一道口子。
裴辛夷被推了一把,带着衣服上尖锐的划伤扑在了界限的那边。血浸红了衣衫,她没有感觉,只是凭着本能回头望去。
一把枪抵在阮决明脑袋上。
枪声不绝于耳,听不清军士说了什么,阮决明丢开了手里的枪。
裴辛夷大喊他的名字,他一如往常地咧笑,好似这一切只是一个游戏。
“不要!”她攥紧了枪,颤颤抖抖地举起来。
砰!砰砰
南星用手枪射击,子弹命中眉心。阮决明一个箭步起身,猛冲了过来。远处一个军士开枪,这一瞬间时间慢放了似的,裴辛夷只觉清晰地看见子弹追上了他。
“走啊!”阮决明跌落下去。
离界限只一步之遥,他们眼睁睁看着他倒下。裴辛夷开了枪,也不知命中没有,便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接他。
阮决明用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她。
界限这边出现了巡兵,一群人慌不择路地逃进山林深处,往山下的村落奔去。阮决明腿部中枪,咬牙硬撑着,裴辛夷从始至终不肯放开他。
风声小了下去,他们下了山,离得最近土路上停着货车。边境常有组织出没,驾驶座的人穿夏威夷衫,嚼槟榔,就像个蛇头。
有人过去打探,被邀上了车。一行人陆陆续续现身,南星在后面给人打手势,抢下货车。
人们作势讨价还价,拉开车门叫蛇头下车。货车后箱忽然涌出一群穿防弹背心的人,各个举着格洛克手枪
香港警方怀安船务走私案,申请跨境执法,获取了东南亚司法的支持。他们喊着话,包围上来。更多的车辆飞驰而来,霎时占据了偏僻乡野。
南星反应极快,把阮决明与裴辛夷挡在身后,这帮差人的目标就是他们。
“这里我来应付!”南星开了枪,双方瞬间交火。响声震痛耳膜,阮决明拽着裴辛夷下了田埂,深长的杂草没过他们半身,杂草拂过手臂的刺绕他们早已感觉不到。
阮决明中弹的腿已经完全僵了,全靠核心力量拖着。裴辛夷捞起他手臂,承载起他的重量。眼看警察追来,南星快速扑了上来。他扣下扳机,没有子弹了!
警察朝南星开枪,南星滚进草丛,只余空响。警察没有与他纠缠,很快回到目标上。
阮决明推了裴辛夷一把,举起枪转身。
“明……”
“走!”
裴辛夷不敢迟疑,向着远处奔去。警戒范围广阔,大路已经封死,蜿蜒的小路上出现了一辆吉普。
司机嚷着越南话,竟是阮法夏的人!
阮法夏当初只想吃下河内的生意,可事情超出了控制。她到底不忍与二哥反目成仇,派人来接应他们了。
远处的人影好似密集的蚂蚁,一头扎了上来。司机弃车躲藏,裴辛夷上了车,阮决明跟了上来,把她推去了副驾驶。
摔合车门,阮决明打转方向盘,朝人群横冲直撞。子弹打在了车壳与防弹玻璃上,裴辛夷被他按在座椅上,听不清他说的话。
她在发抖,他握紧了她的手,彼此的薄汗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车穿过大路,疾驰而去。警察驾车追了上来,裴辛夷起身看顾情况,在颠簸中拽紧了车窗上的扶手拉环。他喘着气说:“阮生,我们又在路上了。”
如同一九八六年的逃亡,只是这一次,没有回头路。
“辛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