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疯了,住进疗养院。

母亲郁郁寡欢,最终病逝。

裴辛夷吞安眠药,沉入泳池,割腕,屡次被护工救下。

裴怀荣气得大骂:“不中用!”

二太说:“不如让六妹换个环境,正巧是该嫁人的年纪了。”

因这一句话,裴辛夷去了越南。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护工已然成了父亲新的情人。

护工喜极而泣,“六小姐,回来就好,不要再做傻事了。”

裴辛夷说:“不会了。”

有人说过,事在人为,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她要有罪的人不得善终,这是活着的唯一希望。

032

于是护工成了三太,育有一对龙凤胎,裴辛夷与他们一起生活,住在可以看见维港的中环高层公寓。

打开一扇门,走过三米长的窄道,再打开一扇门,进入玄关。

“念姨!”周珏往里跑,快要蹦跳起来。

“哎。”客厅里传来回应,收音机播放新闻的声音随之小了下去。

走过去,周珏双手搭在沙发椅背上,笑说:“念姨,起这么早?”

曾念梳了发髻,头发柔亮光泽,化了淡妆,眉目清丽,看着至多三十,比实际年龄还小一些。她只是笑,朝厅门张望,“六妹呢?”

裴辛夷慢慢走来,颔首道:“念姨早。”

“早晨。”

“你们食。”裴辛夷揉了揉臂膀,说,“我不太舒服,想先休息一阵。”

“啊,怎么会?”周珏凑上前左看右看,“要不要请医生?”

曾念想了想,说:“他们盼了你一夜,才睡不久,先去看一看?”

裴辛夷点头,往卧室的方向走。

周珏欲跟上去,曾念拉住她的手,说:“好彩妹,饿不饿?”

“……呃。”周珏一下子反应过来,点头说,“饿,好饿啊。”

公寓结构是铺开式的,客厅在中间,西边是太太的区域,东边是小辈们的区域。

兄妹二人的卧室挨在一起,两扇门正对着裴辛夷的卧室门。左边一扇门上挂着木牌,蜡笔涂鸦之上贴着白色卡纸剪的圆形,中间又贴了用黑色卡纸剪的“8”,意为八号球。右边一扇门的门把手上悬挂着卡纸剪的挂牌,表面上什么都没有,但翻过来就会看见一行英文“Fxxk off”,还有一个涂粗的感叹号。

裴辛夷放下挂牌,进了左边的卧室。

小孩子们的卧室窗户朝向维多利亚港,可清晨维港的风景都被厚重的尼龙窗帘隔绝在外。

床头的留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照亮小小一隅,小男孩侧着身子弯起膝盖,以有些蜷缩的姿势睡在单人床上。

裴辛夷在床前蹲下,心思渐渐平静下来。

裴安逡揉了揉鼻子,无意识地翻身,慢慢睁开眼睛。愣了一下,完全愣住了,他忽然大叫起来,“六姊!”

眼眸明亮,恰如森林里最灵动的小鹿。

裴辛夷张开手臂,裴安逡扑腾着爬了两步扑进怀抱。

“六姊,我好想你,I miss you soooo much!”好似把“so”拖得越长就可以传达越多想念。

“我也想你。”裴辛夷揉了揉他深亚麻色的头发。

“噢!耶!我有新的飞机模型了,六姊说好回来就带我去买……”裴安逡胡乱呼喊着,在床上蹦跳着。

这兴奋的呼喊似乎惊扰了其他人,虚掩的卧室门被完全推开。

一位女孩儿出现,穿着吊带睡裙,抱了只十几寸高的棕色泰迪熊。她冷冷地说:“八哥八哥,你鹦鹉啊,吵死了!”

裴辛夷看过去,对上冰冷的视线。

裴安菀别过视线,微微蹙眉,说:“回来就回来咯,又不是伊丽莎白女皇光临,至于这么开心?”

裴安逡指着她不解地说:“哇,菀菀,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你要等六姊,害得我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