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妈咪?”正从浴室门外经过的裴安霓慌张地停下脚步。
“出什么事了?”
裴安霓没听见应答,连忙打开门,见着眼前的场景,顿了半拍,大声尖叫起来。
声音响彻整栋半山别墅,在楼上的裴繁缕、在楼下客厅的裴安胥纷纷赶来。
二人没有失声惊叫,却也怔住了。
浴帘半拉开,得以看见大半个浴缸。里面盛了半缸水,血红色的水,表面还泛着油漆污浊的气泡。而水之中,瘫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湿漉漉的头发淌下来,遮了半张脸。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际,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抹开额前的发,半梦半醒地说:“我在做梦?”
竟是塑胶祥的女儿!
何云秋由惊吓变得迷惑,渐渐地,愤怒涌来。
她在心头划出一行名字,恨得咬牙切齿。
“裴辛夷”
034
裴辛夷回到了石澳半岛。
这里的独栋住宅不过二十户,远看栋栋建筑可连成蜿蜒的线,实际却相距甚远,每一户所有的占地面积对于普通市民来说都宽阔得可怖。当然,这样的地方,夜里自然寂静得可怖。
穿过草坪,裴辛夷用钥匙打开门。
感觉室内有人,她下意识把手探进内差,接着想起周崇为了监视小张公子,近日都住在这里。
“阿崇?”
裴辛夷只是轻唤一声,立即得到从楼上传来的回应。
不一会儿,周崇走下楼梯,睡眼惺忪地比手语,“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阿魏。”裴辛夷说,“你去房间里睡,不要睡客厅。”
周崇摇了摇头,“睡客厅比较好,我没事。”
裴辛夷挥手示意他上楼,自己往客厅走去。
打开一盏壁灯,裴辛夷走到屏风背后。
琥珀色的光线下,屏风上描金的枝叶有了纹路与阴影,好像活了起来。在这样的枝叶间,南部白唇蟒盘蜷在一起,正在安睡。
“阿魏。”
“阿魏啊。”
“我今天给何云秋下了‘战帖’,没回头路可走了,早就无法回头。”
“你说,我作了这么多恶,会不会,会不会……算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成为这样的人?”
绵绵语调,是从未生疏的越南语。
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一刻。
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停在巷道口,阿魏与陆英上了车,松开不到一分钟的手又牵在了一起。
司机回头同阿魏搭话,偷瞄了陆英好几次,玩笑说:“真的是你崽子的女朋友?”
阿魏“嗯”了一声,语气微妙地变冷了些。
陆英以眼神示意阿魏让司机赶紧出发。阿魏拿给司机一包烟,说:“大哥,可以出发了。”
司机吹了一声口哨,一边发动车一边打开烟盒。车驶出去之际,他说:“不走国道对吧?”
“对,班长应该和你说清楚了。”
窗玻璃外,建筑接连倒退,然后是无止境地树影,幽暗之中犹如魑魅魍魉,隐约还能听见嘈杂的低声絮语。
陆英的心砰砰跳。
要自由了,她想。
“困不困?”阿魏问。
陆英摇头。
这样简单的句子她听得懂,但讲不好,阿魏让她最好不要说话。司机毕竟是拿钱办事,不算自己人。
大约司机平常习惯了与乘客闲聊,此时没人说话,他感到很无聊,于是打开了车载音响。这盘磁带是他翻来覆去听了很长时间的越南流行民歌。
大约把磁带里所有的歌听了两遍,司机闷不住了,说起话来,“你们没睡着吧?”
通过后视镜能把后排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阿魏说:“没。”
“这妹妹怎么不说话?”
“她不爱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