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蹙眉回忆道:“柴澜生么。。。嗯,初时牙人找我,说有人要租我这酒楼,听说时柴府的赘婿。我当时是不太乐意的。那人入赘柴家,轰动过整个江宁府,时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成亲那会儿,不知谁教的,街头顽童都在唱:“柴家郎,赘婿命,吃软饭,没前程!”
“对对!”牙人附和道,“那会子观音诞日,柴府阖家去能仁寺上香祈福,知客僧引他们穿过人群时,还有香客惊叫:“小心!别让煞星冲了送子娘娘!”再后来,入殿时,那赘婿竟被沙弥拦在送子观音殿前,说是他入那殿不详。彼时,江宁府处处拿个“赘”字调侃嘲笑,还有好事的诗社就拿“赘”字为韵,令满座文人作诗作赋。其实别家也有赘婿,不过都没有柴府的这位闹得凶,大约因那是天皇贵胄的柴府,柴小姐又生得美貌如花,众人心中皆有不忿不平之意吧!”
慧伽道:“那么那位柴澜生倒也能忍得下去?”
“赘婿不都这样么?”牙人与房主对视而笑,“既然选择了当赘婿,那便一早就想好了。正所谓“富贵膝下求,赘婿人前瘦”么。”
慧伽道:“所以当时赘婿开这个酒楼,众人都不看好他?”
“那是自然!不过么,”房主斟酌说道:“不过我与他接触时,我瞧他态度诚恳,认真谨慎,并不似传闻中所说那般不堪。要不我也不会把酒楼租赁给他,我这地方排队等着租的人多了去了。他买卖做得还不赖的,每日的采买、后厨、账目无不亲历亲为,有一阵子店里太忙,他还总住在店里,是不是?”房主看向牙人,以求证实。
“许是的吧,我在店里还见过柴小姐,两口二倒是相敬如宾,同心同力的。只可惜,这店里生意总也上不去,”牙人摇头叹息道:“开张时,生意还不错。可没过几天,就有客人从菜里吃出苍蝇,可恶心死啦!那人绘声绘色地到处说,说是四五只苍蝇,两只大的,三只小的,还有苍蝇卵,就埋在面条下头。直把面条都吃完了,在碗底汤里泡着。”牙人说到这里,三人都忍不住要作呕,“这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后来三天两头的就有人吃出苍蝇虫卵头发丝指甲盖子,这还叫人怎么敢去呢!”
慧伽道:“柴澜生就没查出来怎么回事么?或是后厨有人使坏?”
“澜生自然是查的,他可急坏了,和尚你大约不知道,这酒楼是他丈人给钱开的。在这之前,他在衙门里做事出了事,原是要发配充军的大罪,也是他丈人花钱上下打点,保了他。这酒楼就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娘子从丈人那里不容易求来的,哪里能再出差池?那阵子见他,人都瘦了好几圈。”牙人道:“据他说,后厨从下锅到上桌,他都全程跟着,确保没有差池,才端到客人面前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客人总还能在菜里翻到虫卵。”
慧伽道:“那便是这些食客闹的鬼?”
牙人叹息了一声,道:“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有人不想让他继续开下去。”
房主是个谨慎人,略笑了笑,垂下了头。
慧伽道:“背后之人花得那么大的代价,却是为什么?这人又会是谁呢?”
这次,房主与牙人一道移开了视线。也是,旁人的闲事于他如烫手茶盏,不待热气沾指就先撤了八丈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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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安:
自从那算命的老道替高德安还上了欠下的银子,他便总在赌场与他碰头,所谈之事,无非就是赘婿近况。
高德安从不敢问这么一个看着如此寒碜的算命的,哪里弄来那么多的银子。因那算命的身上透出的杀气与邪气,高德安总能清楚地感受到,高德安怕他,甚至在每次见面时,他的目光一投过来,高德安脸上的笑容就像晒化的蜡,软塌塌地垮掉。
而他高德安用来对付柴绍衍的绝活,对这算命的压根不管用,此人油盐不进,如何奉承拍马,他脸上都毫无表情,他唯一在意的,就是柴澜生的命。
如此又过了两三月,在那算命的几次催促,就快失去最后的耐心之前,高德安终于找到了机会。
还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