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爆发出细碎嘈杂之声:“辽国细作?”“这赌场里竟混了辽人进来?”众人抬头四顾,对身侧之人报以警觉的目光。
“兹事体大!若是在江宁府出了篓子,上头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故而,本参军今日就多有得罪了。来人!将人排好了,给我一个一个细细地查过!”应明说完,掉头便往门口,那里放着张黑檀螭龙交椅,他一屁股坐上去,便虎视眈眈看着手下巡检司的人开始逐一排查。
“先从这儿开始,所有人都贴墙站好!”毛长官大喝了一声。
十几个身穿皂色窄袖公服的衙役上前,将赌徒们脸磕在墙上,一一搜身。衙役腰间铁尺与锁链碰撞的“哗哗”作响,惊得赌徒们乖乖就范,无人敢多言。
高德安心中暗骂晦气,好容易赢了回大的,怎么就撞上这事儿了。但骂归骂,他也只得跟着排队,等着贴墙搜身。
赌场人多,衙役们搜得又细,一晃就是半个时辰过去,眼见天都快亮了。高德安排在队伍最后,心里焦急起来,每日里清大八早的,柴府大大小小的事,都少不了他高德安。他此刻若还出不得城去,柴府发觉他失踪,可就麻烦了。念及此,他往前悄悄挪了挪。
突然间,他眼睛亮起来,原来赌场侧门就在他跟前了。这小门往日关着却不上锁,只有他们这些赌场老主顾才知道,高德安动起了心思。他慢慢往侧门处移动,想着趁着没人瞧见,偷偷从侧门溜之大吉。
谁料,有人与他存了一样的心里,只见排他前面的一个身穿湖绸直裰的胖子突然往侧门窜过去。
高德安正看得眼热,忽听“啊呀!”叫唤声,那胖子被埋伏在门外的衙役一个扫堂腿放倒,脸重重磕在青砖地上。众衙役上前,将他反剪双臂按在赌桌上,等候发落。
“啊呀!啊呀!官爷轻些,我可是苏州锦绣坊的少东家。。。”那胖子大力叫唤起来。
“锦绣坊的少东家?”应明从那黑檀螭龙交椅上起身,走到跟前,捏起胖子的下巴,凶神恶煞地说道:“是少东家,还是辽国细作?心中没有鬼,跑什么?先掌嘴二十个!”
衙役们得令,三人上前,两人按住胖子,一人拿着竹板,对着胖子的脸。
“啪!啪!啪!”几下下去,那胖子被打的眼神涣散,两腮红肿,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流血滴答滴答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暗红。
高德安看得心惊肉跳,将那逃跑的心思立时掐灭了。
“讨饶!讨饶!”胖子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血里混着几颗牙,“参军大人,小人委实不是辽国间隙,真的冤枉啊!”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抖出三枚灌铅骰子,滚落在地上。
“小人只是怕官爷们搜出。。。搜出这个。。。”胖子眼泪汪汪,一脸委屈。
“哎呀!原是个老千!难怪难怪!”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又起。
高德安见那三枚灌铅骰子,面露鄙夷,忿忿不平地跟着众人啐了那胖子一口,再一抬眼,恰好与应明四目相视,对上了眼了。
“咦?”应明笑起来,“这不是安爷么?您也在这玩儿呢!”他挤过人群,亲亲热热牵着高德安的手。
“是是啊!偶尔来摸两把!”高德安陪笑,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里头塞得满满的。他此刻恨不得立即就能脱身。
“哟,都这个时辰了,您不回去伺候柴老爷?”
“就是急着走呢!还请应大人通融则个,让小老儿先走一步吧!”
“那没说的!”应明一口答应。
高德安心头大喜,正要谢过抬步离开,却听应明叫道:“毛长官,先搜安爷,搜完了早些让他走!他还急着回去伺候柴老爷起床。”
毛长官听了,大步走过来,对高德安拱了拱手:“安爷,得罪啦!”
高德安尬笑了一下,大方地举起双手,道:“那便先搜吧!早些搜完了早些让我走!”
毛长官到底还是顾忌柴家,并未让高德安同旁人一样,贴墙而站。只在他身上从上而下一路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