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你南下赴任时,本宫曾将孙问川一案全权委托你。时至今日,本宫对你依旧信任。那么,你看着本宫的眼睛,告诉本宫,你可曾信任过本宫?”皇后极力控制情绪,声音中却泄露出从未有过的颤意。
崔辞抬头,望向刘娥,她发丝已乱,凤眸含泪,那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眼睛。
崔辞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娘娘,臣以为,拐走太子殿下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正是孙问川!”
当下,他便将这一年来追捕佛顶骨与孙问川的桩桩件件捡重要的说了,一直说到三月间,近 10 名男童被拐去后削去头骨,暴尸寺庙。孙问川似是在某人的唆使下,进行某种邪教仪式,试图令佛陀转世到这些孩子身上。而显然全部都是徒劳,白白残忍地葬送那些孩童的性命。
刘娥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愤怒,再到恐惧,她的唇无意识地反复抿紧,又松开。直到听完崔辞所有陈述,她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坐在椅子上,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崔辞的脸上,眼皮一眨都不眨。
“皇后娘娘,”崔辞见她这般,心中已经开始后悔。再瞧慧伽,他已经眼观鼻,鼻观心,脸色沉的跟乌木一般,再不瞧崔辞一眼。也难怪慧伽责怪,刘娥虽是坚毅智慧之人,但此番干系太子性命,正所谓关心则乱,作为一个母亲,她如何能承受这些?
“娘娘,太子若不在孙问川手上,那便最好。但若是真被孙问川拐走,
那么此刻便是分秒必争。臣即刻便去查!”
“你说得不错,”刘娥回过神,嘴里含含混混,“分秒必争!但三日太久了!太久了!本宫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最晚后天日落之前,你要送回益儿。不!不!本宫现在就奏明官家,调皇城司、殿前司精锐前来,就是将江宁府绝地三尺。。。。。。”
话说到这里,刘娥突然瞳孔忽然涣散,身体微一前倾,晕倒在崔辞怀里。
***
因怀疑寺中有内鬼,崔辞便将李暧派出去,命她带足了人手,先控制住寺中所有僧人、打杂者与寄寓者,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寺。他自己则带着慧伽、应明等人在鹤影院落寻找线索。
青瓦白墙的院落里,景致错落,层次分明。为了做到移步换景,院中满是藏拙的设计,太湖石假山群、古梅树虬枝间、息心亭暗格。。。。。。在孩童眼中,皆是能躲迷藏的好去处。
与赵桢一道玩耍的小沙弥,名叫一苇。这孩子自襁褓中时,便被人遗弃在寺外,由方丈捡到,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年纪虽小,却在寺中地位不低。此刻,他正由方丈、寺监几个和尚陪着,眼泪汪汪地待在亭中候着。
崔辞走到亭中,见那孩子一脸怯意,仿若自己犯了过错一般,委实吓得不轻,顿时心生怜悯,蹲下身子,柔声问道:“你就是一苇?”
那孩子点点头。
崔辞问道:“你与殿下玩捉迷藏,最后一次瞧见他,他往哪里去了?”
一苇指着息心亭前面的空地,道:“我闭着眼睛数数,最后一次瞧见他,他就在这里转身要跑呢!”
“往哪个方向跑呢?”
一苇挠了挠脑袋,将手往息心亭后面一指:“是那边!”所有人都朝着他指的方向瞧过去,还没瞧出个所以然,一苇又指向门的方向,“又好像是那边,”所有人又齐齐望向门的方向,未及确认,却又听他指向北墙,“不对不对,是那里!”许是发觉崔辞投来的愤懑目光,一苇委委屈屈地说道:“殿下哪里都会躲的。这院中能躲藏的地方都叫我们躲遍了,殿下或许就是偷跑出门了!他们都合伙帮着他呢!”
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闻言,赶紧叫起来:“哟!一苇,话可不能乱说。大人,殿下绝对不可能出这院门的。我们所有人,”他指着一圈身边十来个太监宫女,“都在院门口守着,这十多双眼睛盯着,莫说是殿下,就是院中飞出几只鸟,我们都门儿清呢。”
“那么院墙上的鸟,你们看见了没有?”一苇侧头问道。
“什么鸟?”太监总管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