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礼哭着起身,同曹守真来到厨房。延礼这时才知道,春莺那染了凤仙花色的指甲为什么会守真的手上春莺俯卧在厨房的地上,指甲抠进砖缝,全部断裂了,后脖颈上都是血。
春莺的眼窝里爬满了白花花的蛆,她死了不止一天了。曹守真竟然就将她的尸体一直扔在厨房里,懒得去处理。
延礼跪在地上呕吐,哭道:“娘,那化粪池里已经装不下第三个人了。春莺姐姐的尸体会露出来的。”
“什么?你不早说!”
曹守真听罢,慌慌张张去后院的化粪池处察看。再回来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淡定了。
“完了!延礼,你该早跟我说的,”她来来回回地走动,“那两个贱人的尸体浮上来了,灰绿灰绿的,跟豆腐渣似的,但还能看出人形呢!春莺塞不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新任的这位县太爷不搭理我,要是东窗事发,这次怕是要公事公办。”
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了半天,突然咬牙道:“延礼,咱们还是逃吧!”
“逃?!”延礼吃惊地问道:“去哪里?”
“娘有个相好的,在河北那边有路子。”曹守真道,“咱们去找他,吃喝总是不愁的。走!赶紧走!春莺开始烂了,咱们瞒不了多久,再不走就晚了。”
延礼立即被曹守真催促着准备行李,她拾好金银细软,搬了一桶菜油浇在春莺身上,点了一把火烧了宅子。带着延礼从后门逃了。
曹守真那位相好,人称许掌柜,家住在城北猫儿窝,猫儿窝地形如蜷缩的猫得名,巷道狭窄曲折如猫肠,违建密集,住的都是些逃税匠户,私盐贩子,官府差役难入。其实随着曹守真年岁渐长,往来结交的男人已大不如前,这位许掌柜却不知是做的什么买卖,得了“掌柜”的名头。
母子二人寻到一户人家,曹守真敲开门,门内探出一个光溜溜的中年男人的脑袋。那男人一见到守真,眼睛放出光来。
“咦?曹大娘子,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许掌柜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北腔,将门拉开,让她母子二人进门。他看见延礼,倒并未表现出不欢迎的样子,“快!快!进门来!”
曹守真进了门,方才将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带着娇嗔的语气说道:“许掌柜,好久不见,想来你是已经把我忘了吧!我这次把身价都带来托付与你啦!你可得帮帮我!”
许掌柜扫了一眼守真胳膊下的包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曹大娘子,您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您尽管开口,只要我许掌柜能帮得上忙的,一定没得说。”
曹守真道:“还不是我家那个叫做春莺的丫鬟,不守规矩,与我相熟的一位相公勾搭上了。两人偷摸的在我房里行事,打量着我不知道哩。那骚蹄子自觉得了脸,事事敢与我顶撞了,那日我忍无可忍将她给杀了。尸体便在我家厨房放了几日。原本想着叫延礼一道与我处理了,却实在找不到地方。”
许掌柜听的一愣一愣的,颤声问道:“竟是杀人了呀。。。那可如何是好?”
曹守真道:“我思前想后,干脆一把火烧了宅子,带着延礼投奔你来啦!”
“投奔我?”
“是啊,汴梁我们娘俩待不下去了,那新任县太爷不吃我那套。我想起你从前对我说过,你在河北有买卖是不是?”
许掌柜略一犹疑,立即干脆地说道:“没错!没错!辽贼猖獗,边关将士急需冬衣,我与几个友人合伙儿在河北雄州有个大布庄,正在招募巧手织娘赶制军需呢。只不过,曹大娘子一贯锦衣玉食,如何能做那样的事?娘子肯去河北,我定替娘子安排些闲散监工的活儿,不教娘子受累。”
守真听了大喜,道:“那便最好了。如今是逃亡之人,哪里还有那么些讲究,只要能逃出汴梁,保得我和延礼的性命就行。”
“娘子想什么时候走?”
“自然是越快越好!宅子烧了,县衙明日怕就该要通缉我娘俩了。”
许掌柜掐指算了算,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