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烟正跟老迈的医官头挨头煮药,听到他的话,转头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可以是可以的。”

燎烟就雄赳赳气昂昂走到他面前,劈里啪啦跟他算了一笔账。救他的命值多少钱,他要吃的药材从长白山人参列到吐蕃虫草,他先前跟之后的护理费用,他吃穿用住等等等等。

加起来何止是个天文数字?

毕知梵,作为一个在边境长大的杂胡,好不容易从尸山里混成大佬,又从大佬变成残废,一直阴郁着脸在思考要把他的好义父怎么样做成孜然烧全羊,还是削成人棍泡在大酱缸。还有那些背叛他的他第一梯阶的心腹们,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他的愤怒与仇恨。

毕知梵全神贯注地陶醉在复仇的血海之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每说一句话都在陶醉。

冷不丁听到了燎烟算出来要养活他的钱财,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炸散了他过于马赛克的想法。

燎烟则惬意地看着毕知梵那绿色的眼睛渐变成惨绿,配上他骷髅般惨瘦阴郁的脸庞,撑在轮椅的掌背青色血管暴凸出来。情绪到位,又惨又烈。

这画面勾起了燎烟创作的欲/望。

燎烟拢着袖子,把在陈茗身上憋屈的气全撒在这人身上,抻长脖子大声质问:“怎么,阁下的命不值这么多钱?”

毕知梵脸色几经变幻,那本来吓死人的阴郁稍退,先变作目瞪口呆,再变作惨白,再变作凄厉。

最后眼眶红了。

燎烟:“?”

燎烟:“???”

这这……这似乎跟绿眼睛翻跟斗跟陈茗互砍的人设不太符合啊!

绿眼睛幽怨地说:“我有几座矿山。”

燎烟刚要大喜。

绿眼睛又说:“但是现在应该是被毕敬甫那条老狗昧下了。我现在没钱,没权,没兵,还是个残废。”

行了,散了吧。

燎烟无语地望了会儿他,毕知梵也甚为凄苦地与他对视。绿眸因为浸染阳光跟浅泪,像一颗昂贵的翡翠,又像一汪深邃恐怖的绿湖。

燎烟只好说:“那你只能做我的奴了,等你好以后拿回矿山把债还了,我就放你自由。”

燎烟迅速掏出一张写好的契纸,怼到了毕知梵眼前:“来,签字画押吧。”

毕知梵:“……”

一个卖屁股的娈童?毕知梵自认为很冷静地思考,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给他做狗??

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毕知梵在能屈能伸这一点上,极具草根精神。

阴郁的毕知梵实在是燎烟创作的好素材。

于是每次把毕知梵推出来晒太阳、请医师按摩疗愈时,燎烟就架个大画架,把毕知梵最惨的样子乱绘一气。这种画贩卖出去,卖给那些深闺的姑娘们,也可以卖给那些同情心爆棚的君子们,让他们在咀嚼画中人痛苦的过程中,得到灵魂的升华。

咳,主要是姓毕的有种异域神秘的性/感,骨骼流畅(身体曲线太好了),落拓不羁(又丧又屌),销量应该会不错,能收一些银钱。

像陈茗就不行,一来不能画,二来陈茗若是出现在画里,估计只会被人当门神挂门口辟邪。

燎烟经常在半夜时,看到男人在院子里复健。

白日里,他权当自己是个死人,在太阳底下,无神地望着他原本所在的西北方位。他会特殊的口技,类似游牧民族的呼麦,声音极具穿透力,也不知道从胸腔哪个位置发出来的,惊的附近觅食的冬雀跟扑棱蛾子一样逃跑。

晚上,他许是不愿意麻烦别人,更也许不愿让人看他狼狈的样子,他会独自推着轮椅到庭中。车轱辘压裂枯枝碎叶发出声音,他将轮椅停在一处,然后撑着拐杖艰难地尝试站起来,向前走一步,然后扑倒在地,再起来,再扑倒。他痛苦至极,额头暴汗,牙骨咯吱动,依旧忍耐痛苦要站起来,走一步,再多走一步。

冬天,高级武将们都有独家内功能保持体热,姓毕的着衣也很单薄,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