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拿得起放得下!
陈茗却用含笑的双眼,抿紧了嘴巴。
他永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烟奴拿不起,更放不下。他便是那拿起便不打算放下的魔。
就像他们少年被埋葬的往事,成人过后真假错位的爱恨情欲,如同四季轮回的桃树,春开繁花,夏来绿云,秋结硕果,凛冬傲骨。
你在什么季节观桃?看见的是什么,火或者冰,热烈或者凋零,是什么便是什么罢。
那幅燎烟走后,被陈茗抚得已快糜烂的他唯一的肖像画,那枝依旧栩栩如生的桃花被簪在鬓间。情如许,似深或浅,不可捉摸,不见白头。
毕知梵算什么?所有会出现在烟奴生命里的人又算什么?
无聊疲乏了,陪他们玩玩而已。他源源不断吸食着燎烟的血肉魂灵,长成巨人。烟奴当如是。
时光如流水。
四个月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凤翔帝姬坐金根车出降离京的半月后,军镇传来噩耗,洛西关隘被以少胜多大破。
也许是被摧残的贱草一般的死人们已化作恶灵,布施乌云与阴雨,完成他们死不瞑目前最后的绝恨。叛军长驱直入,直达洛阳西大门的三大桥地区,也即禁苑西门的延春门所在地。
朝廷一直压着叛军的事宜,导致东都的百姓们在城快破之时才知晓,于是纷纷收拾好家当,成群结队躲进附近山脉林间。
在此之前的那夜,燎烟绘制的那幅霓裳羽衣绵绵自燃起来,在风中飞化为灰烬。
屋檐下被新更换的铜铃“叮铃铃”作响。
灰烬像黑色的蝴蝶,举重若轻,如泰山,如鸿毛,散入无边黑夜。
燎烟胸臆突生大恸,无法与任何人言。
毕知梵则在廊下,临风笑道:烟烟,想当天子吗?我可辅佐你,任你驱策。
燎烟回:得巨富当有巨武,正如梵奴你曾许我的矿山,我倘若真得了,又能靠什么守得?
毕知梵灿烂地笑:靠我呀。自然,再加上个投鼠忌器的陈郎主。
燎烟冷笑,望浩瀚星空,良久才回:毕知梵,你的算盘珠子未免敲的太响亮了!
毕知梵立马低头认错:这是玩笑话!我怎么忍心教烟烟套上傀儡的龙袍,当整片疆野最尊贵的囚徒呢?
最深的宫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