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抿唇一笑,未想他会说这些闲话。
徐孟才略显局促,不知是否说错话了。
柳絮不知怎么的心情愉悦起来,笑道:“刚买了些藕,徐郎君带两节回去给夫子尝尝。”
并非她不舍得给螃蟹,只是才两只,想来徐郎君也不会要的。
徐孟才笑道:“好。”
柳絮随口与他说起怎么吃来:“这是粉藕,煮汤或是做糯米糖藕最是合适了,糯米用红糖泡上一个时辰,再塞到这藕孔里,煮个把时辰,最是软糯香甜可口。”
“这藕分九孔和七孔,九孔的是白莲藕,脆生生的,我倒是较喜欢脆藕,炒了吃还是凉拌着吃,清清爽爽的不腻口,七孔者为红莲藕,粉粉糯糯,家里两个小的最爱这口。”
徐孟才着看她,听她说这些家长里短小事,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忽地道:“柳娘子,我娶你好不好?”
柳絮也同时说道:“雨小了,可以走了。”
秋雨敲打油纸伞,徐孟才喉结微动,话没有再问第二遍,伞面却往她那边偏了三分。
徐孟才拿着两节藕回家了。
徐老夫子咳了两声,问道:“柳娘子可应你了。”
徐孟才耳尖骤红,摇了摇头。
徐老夫子叹气,道:“你这样闷,也难怪柳娘子不喜欢。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可没见过缠着碗面汤的。”
“这些小娘子都爱听好听话,你要舍得下脸皮,要多夸她们,夸厨艺,夸样貌,夸衣服首饰,凡是她身上的东西都该夸,没有的东西也要夸。”
徐孟才尴尬地喊了一声:“阿爹。”
徐老夫子兀自絮叨:“当年你娘帮你外祖守着西街药铺,我没病装病硬是抓了半年风寒散。”
他忽从一个匣底翻出支老银簪:“夸她生得如月宫上的嫦娥,夸她熬药比熬蜜还甜……”
“阿爹且慢。”徐孟才拿来了纸笔,问道,“缠郎当用何策?夸衣饰可需避讳?阿爹细细说来。”
徐老夫子看廊下窜进只花狸猫,正踩翻案头装着腌肉的青花瓮,他忙去捉那孽畜,却见儿子已伏案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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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雾未散时,徐孟才已端坐在桥头面馆的松木条凳上,面前摆着碗热气腾腾素面,他等了许久才见到柳絮,终是鼓起勇气,说道:“今日面汤格外清亮。”
柳絮微顿,转身进了里面,不一会又拿着一罐东西出来,舀了一勺葱油浇在他碗中:“徐郎君慢用。”
徐孟才松了一口气,自觉有进步,今天跟柳娘子说上话了。
次日清晨,徐孟才特意换了件月白直裰,面馆里人声鼎沸,他盯着柳絮新裁的秋香色襦裙,寻准机会,立马夸道:“柳娘子这身衣裳衬的脸色好。”
柳絮微微皱眉,摸了摸脸,难道平日里她脸色不好吗?柳絮回屋照了照铜镜,发现下颚沾了面粉,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第三日卯时一刻,徐孟才已守在面馆门口,信心倍增,现在他是熟能生巧了,话也不用在心里先练习了数百遍,看到柳絮开的门,直接夸道:“柳娘子的绢花……”
他话未说完,忽见柳絮发间空空如也。
柳絮扯了抹笑:“徐郎君今日来得早啊!”
徐孟才像背书般,道:“柳娘子眼比淮水秋月更明,唇色若……”
他未说完就被柳絮打断了:“徐郎君去哪学的这些风流话,哼!”
徐孟才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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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徐孟才带了包芙蓉糕来,是他偶然听姜豆芽说她爱吃的,他让念安拿给柳絮。
念安笑着接过,拿进去给柳絮了。
柳絮笑着摇了摇,暗道:真是个傻的。
之后每天,徐孟才来面馆都会带些小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玩赏的。
晨曦漫过面馆门楣时,柳絮正将新熬的蟹油浇在葱花面上。忽听得"叮当"一声,案头瓷碗旁多了包油纸裹的桂花糖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