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开了,孟昀舟才看,看了一整晚,才知道陶挚说的是他和他。
到了彭程约的茶楼,两位前辈都还没到。孟昀舟进包厢坐下,看陶挚跪坐在煮茶的地方,娴熟地摆弄那些茶具茶偶。
换个谁来都看不出来,只有他知道,陶挚脸上在笑,心里已经哭起来了。
“我要喝可乐。”
陶挚笑一下:“我去拿。”
陶挚出去了,孟昀舟站起身,走到茶台前,拿起一个花生形状的茶偶,在手里把玩了几下。
屋里很空,孟昀舟看着被风吹起的窗帘,很少见地露出一些脆弱。
陶挚拿着可乐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回去看不出任何端倪,陶挚拿了一听常温的,先用湿纸巾擦干净瓶口,然后用面巾纸擦干,再拉开拉环,把吸管插进去。
“舟哥。”
以前孟昀舟帮他做的一套,被他还回来。
孟昀舟喝了一口可乐,门被推开,彭程那中气十足的美声嗓子在屋里亮起来:“怎么没给我拿一罐儿?”
彭程一把年纪爱喝碳酸,在圈里也是有名的。
“养养生吧导演,开年六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健康意识。”
彭程和他打趣,那头陶挚泡好一杯彭程喜欢的普洱:“彭导,您喝茶。”
彭程喝了一口,表情顿时变了:“你泡的?”
陶挚已经站到孟昀舟身后的老位子:“是,我泡茶技术一般般,您见谅,我去叫服务员来泡吧。”
彭程咂巴着嘴:“你这还叫一般,你是他助理?要不我出双倍的钱,你给我当助理算了,别的不用干,泡茶就成。你这么好的手艺,跟着他暴殄天物。”
“彭导,不带你这样的啊,当着我面儿挖墙脚,实在不是君子作为。”
彭程嫌弃地摆手:“不跟你这在茶楼喝可乐的人说。”他越过他看着陶挚:“小伙子,你这手艺跟谁学的啊,很专业。”
陶挚轻笑一声,话和笑之间那一点儿停顿,彭程没听出来,孟昀舟听到一声微弱的抽息,他下意识要抓住陶挚的手,被他往后一躲,声音很快又明媚起来。
“跟我外公,他也很爱喝茶。”
一杯普洱下去,彭程看陶挚像亲孙子,伸手拍他:“可不得了,看你泡茶的手艺,你外公我得认识认识!”
这话抛出去短暂地没有人接,彭程察觉到那异样,正要说什么,陶挚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青瓷茶杯。
“谢谢彭导,但是不巧,我外公已经去世了。”
孟昀舟桌子底下的手攥得青筋暴起,手臂触到桌子,连桌子上的小茶碗都在微微震动,彭程看出点儿什么,敲一下他面前的桌子:“我知道你是想起孟老的事情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他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太过于伤心。”
他说着越过孟昀舟看着陶挚:“小伙子,斯人已逝,你好好生活,你外公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孟昀舟强咽了一口唾沫,把不该当着彭程有的情绪全都强压下去,浅浅回了一句谢谢,侧目去看陶挚。
后者不在他的视线里,是已经和彭程说完话,退回后面站着去了。
就像孟齐入葬的那一天,倾盆暴雨,陶挚不在孟昀舟撑开的黑伞下,他在暴雨中扑在孟齐的墓碑上痛哭,衣服头发湿透了又湿透,雨水像是渗进他的皮肤里把他泡开溶化,而他不愿意孟昀舟上前一步,他不在这样需要依靠他的时刻抱住他,他说他们是错误的,所以这就是报应。
这就是报应。
做不了情人,他们也做不了亲人。他们的关系就像扣错的扣子,从没有找到合适称呼的当初开始,就全都是错的。
暴雨一连下了一周,当时那部剧的拍摄进入尾声。孟昀舟把工作量加大加大再加大,拍摄终于在原定杀青时间两天前进入尾声,只剩最后一场戏,陶挚不见了。
他在短暂的十来分钟雨停里穿上外套背上背包走出家门,孟昀舟拍摄空隙从手机监控上看到这一幕时,已经过去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