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面不改色,喝骂道:“哪儿跟哪儿啊?我告诉你邵亚男,别打我店的主意。”
邵亚男干巴巴地笑着:“哪儿敢啊,我就随口问问,看你门口这辆车很高级的样子。”
是陶挚开来的那辆,老板看一眼:“怎么?有钱人不能在我这儿打游戏?”
“不是不是,就是好奇......”她眼珠转来转去,一副很令人不舒服的探究的样子,老板翻了个白眼:“有这功夫找点儿事做!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你也不害臊。”
他说着推了一把:“别挡在这儿,我还要做生意!你这样,谁还敢进来,别把警察给我招来了!”
他力道不算大,但邵亚男那被毒品掏空的身板儿就跟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能倒,加上她自己假装的成分,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别他妈碰瓷我啊!”老板指着她说着,转身叫网吧隔壁报刊亭的大妈:“姐,你看见了的啊,我可没用多大力气。”
邵亚男在这条街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大伙儿都不喜欢,对上她,人人都是统一战线。
“别理她,有本事在这儿躺一天!”大妈说着,回去接着绕她的毛线去了。
老板终究看不过去,见邵亚男还在地上歪着,心一软,把她扶起来:“快走快走,以后别在我店门口晃悠。”
人一转身,背后一块油斑晃进老板眼里,老板闭着眼摇摇头,把人叫住:“没事干看电影去,喏,给你张电影票。这票可贵了,好好看。”老板把票塞她手里:“这世上有意思的事儿多着呢,别一天到晚荒废生命。”
他说着转身进了网吧,邵亚男扫了一眼票,转头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穷鬼,电影票能当饭吃啊。”
她举着电影票对着上面又呸了一口,正要扔,视线里晃进一张脸。
“我靠,这谁啊。”
她一脸让人胆寒恶心的笑,毫不在乎地用手心揩掉自己的口水,对着上面的一张脸看了又看。
“我说有贵客吧,”她眯着眼瞟一眼网吧里,手伸进衣服兜里摸出一部很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宝贝地拍了拍:“老板你还真说对了,这世上有趣的事儿多着呢,这不就来了。”
电话还在响,苹果手机千篇一律的铃声像空袭警报,太让人不爽。
电话,电话去他妈。孟昀舟没理电话,虚虚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平日里这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靠墙的时候总会搭着什么,或者抱着手臂,但是这时候他没有,手臂下垂,身体上半截靠在墙壁上,他是累了。
“斯人已逝,陶挚,你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不往前,就算你停步不前,过去的也都已经过去了。”
很久很久他已经习惯了年长但幼稚的情人的身份,重新用长辈的身份说话,他惊讶于这种毫无障碍地衔接,嘴上慢慢挂上一点讽刺的笑:“学学我,需要当你男人的时候是你男人,需要调教你的时候就是你舅舅,你怎么不能像我一样,圆滑一点?”
陶挚还是那样尴尬地捏着拳头,孟昀舟倒希望他和以前一样,一身的刺,不服管,什么都不听,说一句话顶三句嘴。即使后来他们在一起,陶挚也只是从不服管教的小刺猬变成了服他管教的小刺猬,依然会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和他顶嘴,孟昀舟觉得那是情趣。但现在他像一个苦口婆心的家长或者教师,听从也好、回嘴也罢,他需要一点回应,哪怕只有肢体动作的一点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