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洗得小心仔细,陶挚不仅没醒,反而睡得更熟,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终于沾到枕头,就连灵魂都睡进去。
孟昀舟重新开了一间房,把陶挚放过去。关上卧室的门,他突然脱力,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靠着门,点一根烟,抽完了,面部每一块肌肉像完成紧急集合的士兵,突然就松了。
“啊”
孟昀舟重重吐出一口烟,把如释重负的叹息藏在烟里。他用后背紧紧抵着身后的门,非常用力,像要把背上的‘陶挚’用力烙进身体里。明明墨色已经潜入皮肤,如同潜行的红线,但仍然不够。
孟昀舟仰高了头,把最后一口烟用力喷出去,像一声畅情畅意的长啸。他站起来,大步迈出去,不必回头确认,但比以往更坚定。
他回来的时候他会在,且一直都会在。
大概是宣泄了其他很多同样压抑已久亟待爆发的情感,孟昀舟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松弛,是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的轻松,类似从一出非常耗人的戏里杀青,但远胜于此。
以至于他进入隔壁房间的时候,反倒像是来担任某个无足轻重的试镜会的评委,而非清算。
万雅妮在抽烟,看见他,眼中无光,反而是烟头更亮一些。
孟昀舟不看她,看许成远。
“认识我?”
“认识认识,大公子。”
他哆嗦着快趴在地上,本来夹着烟,这会儿烟头掉在地上,燎着地毯。孟昀舟抬脚把烟头碾了,一边碾,一边看人:“认识我还碰我的人,挑衅我啊?”
“不敢不敢!”许少爷一边说,一边磕头,脑袋在长绒地毯上磕得咚咚响,像个点头娃娃,动作不停,看得一旁本就心惊胆战的张姐哆嗦得都快把自己的骨头晃散了。
“大公子,是她,”许公子这会儿知道谁才是大老虎,往常对万雅妮是毕恭毕敬,但这会儿也顾不上这层关系,指着她说个不停:“是她找我来收拾人,我也不知道是您,您的,我要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啊。”
孟昀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怪我,我没把我媳妇儿介绍你认识。”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公子,我,我......”许公子词穷了,脑子也缺氧,张着嘴,平常总吹嘘能给樱桃梗打结的灵活舌头这会儿像一条半死不活的带鱼,动弹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不能不说,到了阎王殿,还想着要和阎王爷说几句好话。许少爷又急又怕,便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啪!
啪!
啪啪!
许少爷能屈能伸,下手忒重,把自己扇得像只打了激素的大番茄,孟昀舟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要不是我在这儿,你这会儿都干上了,你这力气这狠劲儿,差点儿就用在他身上,我一想,就恨不得把这一屋子的人都杀了。”孟昀舟说着把烟吐在他脸上,接着一步跨过去,蹲下,一掌抓篮球似的扣住他的脸,往下用力按,像是要把他的头按回到脖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
孟昀舟的手上移到许成远头顶,他手劲儿太大了,用这样难以发力的姿势却把许成远拎起来。他并不是在炫技,只是用能想到的最痛苦的方式折磨对方,许成远比他矮不少,他便这样把他拎起来,然后狠狠砸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上。
许成远不知有哪些地方骨折了,疼得他像是被回炉重造。孟昀舟也不给他数伤口的时间,大步过去,弯身,一手拎着对方的衣领把他拎起来,一手拳头如降雹似的砸下去。
“求,求......”
孟昀舟看着许成远满脸的血,眼神冷得像一把刀。他甩了一下沾满血的拳头,冷笑一声:“求我?你求我什么?是我该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人,是不是?许少爷。”
孟昀舟哪是要对话的意思,说完便继续揍起来,一拳接一拳,任谁看,都是要往死里打。
太疼了,因此只需痛叫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