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雨终于停了,一个巨大的太阳。弥生扔了个苹果在我脚边转身就跑,可她忘了,我被捆住了手脚。
忘了第几天,意识时断时续,红彤彤的苹果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蚂蚁……
我大概快死了。
意识彻底断线前,视野里是旋转的天空,耳边是夏蝉聒噪的啼鸣。
一个漫长且窒息的梦。
却又温暖,踏实的像孕育在母亲子宫。
梦里很多跃动的绿色光晕,后来我渐渐看清,那是一整片安静的树,风摇曳过树的枝头,吟奏出响彻天地的诗篇。
我流淌在长河般的绿色树影里,跟随风的意志倾向大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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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模糊时,我在一片晃动的绿色中看到了桠。
那个人的脸苍白得像转瞬即逝的幻影,我动动嘴唇,触到了冰凉的皮肤,干渴的嗓子源源不断流进甘甜的液体,我不知节制的汲取,仿佛身体漏掉个大洞。
后来昏昏沉沉又睡过去,再睁开眼睛,桠靠坐着一旁的大树像在睡觉,而我躺在草地侧过脸看他,一些金色的光线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苍白的脸上,好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膛,我真怀疑那个靠着大树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坐起来,记忆纷杂成一片,只记得晕倒之前,村民们绑了我,用我逼迫桠山现身。
方法显然奏效了,证据就是我现在身处桠山之中。我推推那个人的胳膊,想要叫醒他,被冰冷的体温吓了一跳,桠像断线的人偶直直倒在草地,他浅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茫然的瞧着我,很快就恢复了清明,那双透明的瞳孔映出金色的阳光,混合成一种奇妙的颜色。
我的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这人看起来好虚弱,可是……好美。毁灭性的美。需要放在玻璃雪花水晶球里精心保护起来的美,要不然,不小心就会破碎。
桠自顾的撑起身,往前走,我跟在身后,看他绷紧的挺拔背脊,有什么发生了,但他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
沉默了一路。
不想理我吗?
还在生气?
这么想着,我犹豫着是否要当面道歉,试图几次还是太难为情的放弃了。
既然没有将我赶走,那就代表愿意。
我做着熟练的自我催眠。
然而在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山脚。
我张着嘴,楞楞的看着树影茂密的桠山深处。这下,可以确定那人无疑是在生气了。
日头落下去一半,天边拥挤着黑里透红的浓云,看样子快下雨了。
我看看桠山,叹了口气,转身向远处的村庄跑去。
父亲……
先去找父亲。
一路上我避开村民,溜进村长家里。
村长和父亲坐在院子口的台阶,一同望着远处浓云翻滚下的桠山,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听见我的呼唤,父亲忙起身大步走来。
“童一!”他拽着我手臂,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我全身。
我喘着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后来从村长口中了解到,我被丢去桠山的当天,于伯便领了村民将他们拦在院里,出去不得,直到桠山出现,村民才总算离去。
晚上,父亲同村长做了一堆吃的,两人不停给我夹着菜,我看出他们的愧疚和担忧,虽然没有任何胃口,也勉强吃了一口,然而下一秒,立刻吐了出来。
父亲愣住了,就连我都被自己的夸张反应吓了一跳,倒不是食物有问题,只是……下意识吐了出来,就像兔子吃到肉。
我抱歉的放下筷子,门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有人敲门。
“是我。”于伯的声音。
我的额角重重的跳动一下。父亲和村长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村长面向我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童一,你先出去躲一躲,晚点再回来。”
我翻出窗户,顶着瓢泼大雨藏在屋外的墙瓦下,可这终归不是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