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让我从梦境般的虚幻感中挣脱出来的是,父亲忽然间动了动的手指,他似乎还保有清晰意识。这就像按下了我的行动开关,我跑过去捧住他的掌心,他的手背有一道狰狞疤痕,那是当初父亲带着我在街上,被难民一刀砍上手背留下的陈年旧疤,那次只是失去了财物,而这次胸口的伤痕让我几乎失去了父亲。
我趴在父亲床边想到了很多久远的事,父亲同我谈不上亲近,却也是相依为命到现在,可现在他却快死了,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到此,我顿感悲伤,眼睛里迅速涌起泪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父亲手背,模糊了那道疤。
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天光里,村长的脸笼罩着一层暗影,他干枯的嘴唇上下翕合。
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
&
白天,桠山薄雾弥漫,看不清事物,好像连阳光都无法刺破这片茫然的白。
我握紧口袋的东西奔跑在山林中,风呼啸着吹过耳边。
神社后边有处小溪谷,找到桠的时候,他正坐在岸边的岩石上,留给我一个挺拔的背脊,我缓缓走过去,他没有理会,只是侧着脸看向溪流深处。
那里除了一朵枯黄的花什么也没有。
我看着那朵花,分辨不出它原本的颜色,又或者说,此刻我已经无法关注太多的不自然,例如死海般平静的水面,沉在水底的鱼骨,它静静在阳光下泛出美丽的细碎光晕,好像一副完美的山水画作。
我紧攥住口袋里村长交给我的东西,快速跳动的心脏像要随时跳出来撕破我表面的镇定。该怎么做呢?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就像村长说的,这只会让他沉睡,对,沉睡就好了。
桠偏过头,指了指我攥得皱起的口袋,我的太阳穴反射般重重跳了一下。
远处传来乌鸦啼叫。
“这个给你。”我裂开一个笑容,将口袋的东西递给他。
透明的玻璃瓶里,晶莹的液体连同我的笑容被阳光照耀得闪烁光芒。
他仰头看我,迎着那双无机质的瞳孔,我的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弯起的嘴角像快要干透的水泥模具般变得僵硬,终于,在额角的汗珠快要滴落时,桠接了过去,他两根手指夹着玻璃瓶提到眼前,就像拿着什么脏东西,上上下下戏谑的看,半天又转向我做了一个喝的动作。
我顺势点头,“对,喝了它。”
话音刚落,桠干脆的拧开盖子,正当我为如此简单的进展松下一口气时,下巴传来剧痛,桠卡住我的下巴,将那东西灌进了我的嘴里,没有任何味道的液体却冰的我打了个冷战,他勾住我的脖颈凑过来,若有若无的香味溜进鼻腔,侵入的舌头卷走液体,我半眯起眼。
起风了……
风吹起他长长的发丝,飞舞到我的脸上。
该结束了,这场噩梦。
感觉脖颈的力道松下,我低头看,桠倒在岩石上,静静闭着眼,半张脸平静又美丽,好像睡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要父亲活过来。”
我絮絮叨叨说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或者只是说给自己听,我把他背起来,转过身看到站在树下的村长。
村长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我背后的桠,脖颈皮肤喷洒着带有清香味道的吐息,我手中不由加了几分力气后退,裤腿沾到溪水,鞋底浸湿才反应过来。
“村,村长,我已经让他喝了。”
我这么说道,村长缓慢的走过来,他的眼底紧紧锁住我背后的目标,“好孩子,你做的很好,放下他。”
我犹豫了一瞬,放下了桠。
村长抓起桠漂亮的长发,将他拖向水里,他的脸被迫昂着,几缕发丝落在地上。
远处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村长想把他扔到水里。
我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双脚不受控制般跑过去撞倒村长,村长趔趄了几步站稳后恼怒的冲过来。
我背起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