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帐落下时,姜莺莺瞥见窗外探头的小厮果然又是温家派来盯梢的。
云收雨歇后,她伏在男子汗湿的胸膛,指尖描摹他锁骨下的朱砂痣:“牡丹花会那日,我想去西华门看热闹。”
“不行!”陆重锦猛地坐起,玉骨扇柄轻敲掌心,“你可是罪臣之女,满朝文武包括皇上和娘娘都认得你这张脸。”
“陆郎忘了?”姜莺莺执起螺子黛,对镜勾出远山眉,“三年前死在流放途中的是姜家嫡女,如今活着的,是南城寡妇吴氏。”铜镜映出她眼角泪痣,与从前判若两人。
三更梆子响时,陆重锦带着姜莺莺做好的五首牡丹诗离去。
姜莺莺推开雕花窗,望着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转身从暗格里取出易容工具,铺了满案,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宫宴帖子。
“姑娘真要去?”侍女吓得打翻茶盏。
“备车。”姜莺莺易容完起身,又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
……
暮色染透朱雀大街时,“四海赌坊”鎏金匾额下的朱漆大门洞开。跑堂小厮敲着铜锣沿街吆喝:“牡丹诗会开彩头咯!押长庆侯府陆世子一赔三,江南才子林逊一赔十!”
二楼雅间珠帘轻晃,温知舒掐断案头垂丝海棠:“襄苧,把妆奁里的银票全取来。”
她望着对街飘摇的“陆”字灯笼,丹蔻几乎掐进掌心:“母亲那两千两可送过去了?”
“夫人说......”丫鬟话音未落,温知舒已掀帘而出,藕荷色披帛扫落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正厅里徐氏正对账,算盘珠撞得噼啪响。
温知舒扑到黄花梨方几前,鎏金护甲划过账本:“母亲可知昨夜工部侍郎府送来多少箱笼?陆郎的牡丹诗连太子都赞不绝口!”
徐氏捏着佛珠的手顿了顿:“知舒,你父亲最是厌赌。”
“这不是赌,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温知舒夺过丫鬟手中的紫檀匣子,“您瞧,这是陆郎昨日送来的诗笺。”洒金宣纸上墨迹遒劲,题着“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戌时三刻,温府角门溜出十数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