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江蓠的小厮刚牵马过来,就被踹了个趔趄。旁边黎牧雨的小厮突然梗着脖子喊:“踢人作甚!”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小厮今早还帮姜莺莺搬过凳子,此刻虽两腿打颤,嘴里却蹦出句:“都是爹生娘养的......”
“反了你了!”俞锦恩一鞭子抽过去,小厮脸上顿时血淋淋的。黎牧雨抬脚就踹:“爷教你什么叫尊卑!”
青石板染了血点子。方才还热血沸腾的小厮们缩着脖子往后躲,红缨死死攥着帕子那小厮已经蜷成虾米,进气多出气少了。
“看见没?”侯府老马夫啐了口唾沫,“姜姑娘那套在贵人眼里就是放屁!”
温知虞的马车正巧经过。她掀帘瞧见血泊里的人,突然想起前世雪地里跪碎的膝盖。
徐氏还在骂骂咧咧,车窗外却飘来梁墨舟的声音:“劳驾,借过。”
那青衫书生抱着木匣挤过人群,腕上旧疤在夕阳下泛红。温知虞心头猛跳前世她冻昏在雪地时,扶她的那双手腕上,也有道月牙状的疤!
“停车!”她刚要追,却见梁墨舟闪进巷子。巷口蹲着个卖炊饼的老汉,竹筐底下压着半张活字图纸。
姜莺莺此刻在马车里数银票。
陆重锦突然攥住她手腕:“莺莺,跟我回府吧?”
“回府当通房?”姜莺莺甩开他冷笑,“你如今自身难保,拿什么养我?”
她早摸透这男人的软肋,“倒不如给我二百两,我带孩子回江南。”
宫墙根下,被打残的小厮突然抽搐着喊:“来财他说......说......”话没说完就断了气。俞锦恩擦着鞭子上的血,冲人群狞笑:“都瞧见了?这就是顶嘴的下场!”
“都别打了!”红缨带着几个小厮冲过来拦在中间,“这小子也是听了陆世子手下那个来财的鬼话!”
旁边小厮们七嘴八舌帮腔:
“就是!来财天天说什么人人天生就该平起平坐...”
“还说当主子的都是吃白饭的!”
“最可恨的是他还骂大小姐是吸血虫!”
俞锦恩听得火冒三丈,马鞭往地上一抽:“跟这帮吃里扒外的费什么话!”他转头冲黎牧雨和尹黎卓喊:“拖去侯府找那个来财算账!”
七八个纨绔子弟翻身上马,拿麻绳拴着那小厮就往长庆侯府方向拖。马蹄声惊得街边摊贩慌忙收摊。
陆重锦的马车刚拐过东市街角,就被这帮人堵个正着。俞锦恩一扯缰绳,枣红马前蹄高高扬起:“哪个是来财?给爷滚出来!”
车帘子一晃,姜莺莺抢在陆重锦前头跳下车。她今日特意换了小厮衣裳,学着话本里江湖人士抱拳:“在下就是来财...”
“莺莺!”陆重锦伸手要拦,俞锦恩的马蹄已经踹了过来。
“啊”姜莺莺左肩挨了一蹄子,整个人摔在青石板上。还没等她爬起来,黎牧雨的鞭子就抽在背上。
“你们还有王法吗!”姜莺莺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当街行凶要遭天谴”
陆晓慧在马车里吓得尖叫:“快走!快赶车!”车夫刚扬起鞭子,尹黎卓的马鞭就卷住了车辕。
陆重锦扑过去护住姜莺莺,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两鞭子。他咬着牙冲俞锦恩喊:“俞二公子有话好说!”
“说个屁!”俞锦恩一鞭子抽在路边石墩上,“你这奴才害老子的马硌了蹄子,赔五千两银子!”
红缨解了拴马桩的缰绳追上来时,正看见陆重锦把姜莺莺护在身下。鲜红的血从两人衣襟里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
“不要命了...”红缨攥着缰绳的手直发抖。她见过俞锦恩当街打断过三个下人的腿,可这般护着奴才的主子倒是头回见。
黎牧雨把个血葫芦似的小厮往陆重锦跟前一扔:“陆世子教的好奴才!敢跟爷讲什么平起平坐!”
姜莺莺突然从陆重锦怀里挣出来,抹了把脸上的血:“人人都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你们就能随便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