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烛泪在青铜烛台上蜿蜒成血痕,“睿王府那瘫子拿玉势戳我下处取乐时,我的好姐姐正在长庆侯府赏梅煮酒!”

徐氏指尖一颤,香匙跌进香炉溅起火星:“胡吣什么!”

“陆重锦的小叔陆君衍,内阁最年轻的首辅。”温知舒忽然笑起来,丹蔻掐进掌心沁出血珠,“前世不过三十出头,便英年早逝,留下一堆烂摊子这样的良配,合该给姐姐留着。”

更漏声里,徐氏从螺钿匣底抽出张泛黄庚帖:“陆君衍八字带七杀,正需个水命的镇着。”

她抚过女儿鸦青鬓发,翡翠镯子磕在妆奁上叮咚作响,“只是睿王府那边该如何交代?“

她叹了口气,又摇着头道:“也罢,母亲再去吹吹你爹的枕边风试试……”

梆子敲过三更时,温知舒立在廊下看丫鬟们收晾晒的经幡。

前世她就是在这样的春夜里被一顶小轿抬进睿王府偏门,而温知虞舆前的琉璃灯能照红半条朱雀街。

“二姑娘,该添安神香了。”大丫鬟捧着汝窑香盒过来。

温知舒忽然将整把香灰扬在经幡上,看着雪白绸缎渐渐染成污浊的灰:“告诉庄子上的人,大姑娘最喜的君山银针,明日全换成陈年普洱。”

她望着正院方向轻笑,今夜那株西府海棠该落红成冢了。

第5章 报恩

风卷着海棠残瓣扑进窗棂,温知虞指尖的书页正停在《南华经》“鹓鶵非练实不食”一句。

绣架上的金丝雀突然扑棱翅膀,铜铃般的啼鸣惊碎了满室茶香。

“姐姐大喜!”温知舒提着杏子红裙裾跨过门槛,鬓边累丝金凤衔的东珠随着步伐乱颤。她刻意将鎏金请帖拍在青玉案上,震得汝窑茶盏里泛起涟漪:“祖母方才应了长庆侯老夫人,要将你许给首辅大人呢!”

红缨手里的洒水壶砸在青砖上。绿袖慌忙去捡,却见余嬷嬷颤巍巍扶着门框,浑浊老眼迸出精光:“可是那位弱冠拜相的陆阁老?”

温知虞缓缓合上书卷,指甲在“鹓鶵”二字上掐出月牙痕。

前世陆君衍暴毙时正值而立,金丝楠棺椁经过朱雀大街那日,她曾掀开车帘瞧见漫天纸钱如雪谁能想到权倾朝野的首辅,竟被鸩杀在江南潇湘馆美人榻上。

“正是呢。”温知舒旋身坐在湘妃榻另一侧,丹蔻指尖拂过案上未干的墨迹,“虽说陆阁老二十有八尚未娶妻……”她忽然掩唇轻笑,“大姐姐这般端方持重,定能……”

“二姑娘慎言!”余嬷嬷突然厉声提醒,枯枝似的手攥紧佛珠串,“首辅大人的事岂容妄议!”

温知虞抬眼望向窗外,西府海棠的影儿正落在温知舒眉间。

“长庆侯府的世子哪里比得上他小叔?”

难怪一大早的就跑来贺喜,想来,温知舒怕是早知陆君衍命不久矣。

她这个二妹妹,也重生了!

之前尚是怀疑,眼下是板上钉钉。

温知舒被她盯得发毛,猛地站起身:“总之三日后纳吉,姐姐好生备着罢!”

绣鞋碾过飘落的海棠瓣,却在门槛处踉跄了一下。她没看见身后温知虞拾起请帖时,指尖在“陆君衍”三字上轻轻一刮帖上竟沾着长庆侯府特制的鹅梨帐中香。

绿袖凑过来瞧请帖上泥金小楷,突然“咦”了声:“这墨里掺了螺子黛?”

“就你眼尖。”温知虞将帖子往炭盆边一搁,看火舌舔上金箔镶边,“长庆侯老夫人最喜用螺黛抄佛经,说是能……”

她忽然顿住,前世陆君衍灵堂的白幡上,似乎也飘着这般若有若无的梨花香。

余嬷嬷喜得老泪纵横:“老奴这就去开库房,把先夫人留下的缠枝莲纹妆奁找出来!”她蹒跚着往外走时,腰间钥匙串撞在门框上,惊飞了梁间燕子。

红缨急得去扯温知虞衣袖:“姑娘怎的还这般镇定?那可是内阁首辅陆大人啊!”

“首辅大人又如何?”温知虞突然轻笑,从绣筐里抽出半幅未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