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点小事,险些误了我的佛会。曹兄,我要去赴会,便不留你了。”

寅时三刻,州牧府邸十二扇朱漆的正门次第而开,门楣悬着织锦幡轻晃,来往宾客如云。

陈昭坐在堂上,众人坐在下首,侍婢捧着犀角卮往来添酒,其乐融融。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些添酒婢女有些高大,容貌也不算清秀。

“为何没有舞姬?”笮融想着这是个讨好新州牧的时机,主动开口,“想必是使君刚到徐州,还未来得及添置,下官府上养着数十舞姬,愿意献给使君。”

“汝想看歌舞?”陈昭瞥了笮融一眼,拍拍手。

一队持刀壮汉如狼似虎走进来。

堂中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吞咽口水的声音。众人纷纷绞尽脑汁猜测陈昭是什么意思,莫非这是一场鸿门宴?

就在堂中针落可闻之时,陈昭忽然笑出了声:“来,跳舞给诸位贤才看!”

八名赤帻缣巾的魁梧汉子踏着鼓点起舞,手中环首刀出鞘,手持刃踏起禹步,气势汹汹。

一舞罢,堂中更加安静,不知是谁的酒樽打翻了,堂内缭绕着一层浓郁的酒气。

“我如今是徐州牧,有些事便少不得要问明白。”陈昭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凝重。

“笮融!”

已经被这别具一格的歌舞吓得满头大汗的笮融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陈昭口中念出,脸色煞白,两腿一软。

“下、下官在。”笮融心中恐惧。

其他人不发一言,只是暗中思量陈昭的意思。

“你可知我出身?”陈昭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温和。

笮融飞快吞咽口水。

“使君出自颍川陈氏,乃是立下救驾之功被陛下亲封为徐州牧,年少有为,下官一向敬佩。”

【作者有话说】

笮融者,丹杨人,初聚众数百,往依徐州牧陶谦。谦使督广陵、彭城运漕,并任下邳相,遂放纵擅杀,坐断三郡委输以自入。

融过杀礼,然后杀皓。后为扬州刺史刘繇所破,走入山中,为人所杀。

乃大起浮屠祠,以铜为人,黄金涂身,衣以锦采,垂铜槃九重,下为重楼阁道,可容三千余人,悉课读佛经。《三国志?吴书四?刘繇传》

96 · 第 96 章

堂内气氛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笮融跪在堂中,瑟瑟发抖。其他人的脸色也都煞白,所有人的心里都恐惧起来。

下意识看向坐在最前方的几个人,等着他们反应。

这是鸿门宴啊。

陈珪在心中轻叹,脸色没有变化。笮融的人品怎么样,不少人都清楚,借着陶谦信任便将公中钱粮当做自己家财,这等人死了也是活该。

他家风清正,诗书传家,父子皆一心安抚百姓,治理地方,身正不怕影子斜。从他所知的情报来看,陈昭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他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糜竺比起陈登则想得更多一些,手中酒樽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他揣测陈昭的意思,单纯只是看笮融这个人不顺眼,还是……看徐州上下官员不顺眼。

怀璧其罪,糜家太富,又无权无势,在乱世中便如小儿抱金。无论是谁要动手,第一选择都会是有钱无权的东海糜氏。

曹豹看看笮融,又偷瞄陈昭,急得鬓角冒汗,却什么都没想出来。只是看着陈珪和糜竺不说话,也就识趣跟着沉默。

陈昭终于开口了,她脸色冷然,俯视跪在堂下的笮融:“我师从大贤良师张角,乃是黄巾圣女。汝在我治下兴修佛寺,聚拢数千信徒,是何意思?”

堂内其他官员纷纷松了口气,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原来是道统之争。

笮融在下邳大兴土木,建造佛寺,收拢信徒,这不是什么秘密。东汉道教佛教兴盛,佛教虽不如道教那般席卷天下,可信徒亦不在少数。

不少人自以为隐蔽偷瞥了陈昭一眼,心里给笮融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