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不久就到了,他见曹操孤身一人坐在案后似在深思,皱了皱眉,垂首而立,没有打扰曹操。
“军中无粮,士卒将溃。”曹操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仲德,可有良策?”
“征粮。”程昱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
说是征粮,可主臣二人都心有默契东阿境内一共三千余户庶民,征粮能征出来多少粮食?哪能养得活六十万大军?
只能强抢,把庶民只能在家里的粮食都抢过来,一万百姓吃两个月的粮食就够六十万士卒吃一日。
可这招实在缺德。本就是荒年,百姓家中粮也不充裕,粮食抢了肯定是还不回去,六十万大军吃完拍拍肚子走了,上万百姓就只能饿死了。
“此战不胜,兖州必归陈昭。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程昱深吸一口气,口齿清晰劝道。在意百姓的前提的那是自己的百姓,此战事关生死存亡,要是自家势力都不存在了,东阿纵有千万百姓,与他们也没一文钱的用处。
帐内死寂。
曹操缓缓起身,阴影彻底吞没他的面容,他低声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程昱深深一揖。
【作者有话说】
曹操初得兖州时"粮乏,东略陈地",在陈留、汝南等地"纵兵抄掠"获取军粮(可以说很坏了!)
"初,太祖(曹操)乏食,(程)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裴松之注引
130 · 第 130 章
"奉将军令,征调军粮!"为首的校尉挥动令旗,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入大街小巷。
"军爷,这是俺家最后的口粮啊!"老叟死死抱住粮袋,却被一脚踹翻在地。士兵粗暴地扯开老叟,冲入屋内就四处搜刮,黄澄澄的粟洒了一地。老叟的孙子吓得哇哇大哭,被一个兵丁用枪杆抽在腿上,哭声戛然而止。
住在临里的一个县中小吏踉跄奔来,缟巾歪斜:"校尉,本县已纳过三回粮税..."
寒光一闪,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冰冷的石板上。校尉甩去剑上血珠,狠狠扫视一眼:"抗命者,斩!"
这哪里是征粮?分明是索命。
征粮有亩四升、户输绢三匹的征法,那位袁将军来了之后还有“一亩刍二束”,无非就是有多有少……可哪有上来二话不说就杀人的征粮法子?
城内顿时哀嚎声一片。
长矛捣碎陶瓮,环首刀劈开床板。兵丁红着眼刨出藏在地窖的最后半斗麦种,嫌人哭嚎碍事,一脚将人踢到一边。
几个青壮年试图组织抵抗,他们拿着菜刀和木棍护在门外,但面对全副武装的士卒,他们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
夕阳西沉时,城门轰然关闭。数千百姓被赶出城外,哭喊声震天动地。
“军粮征调,闲杂人等不得入城!”守卒的冷喝淹没在哭嚎声中。有人扒着门缝嘶喊:“大人!麦种都交了,留一斗过冬吧……”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突然从城头射下,惊得人群踉跄后退。
城墙内,士卒正将最后几袋粟米搬上牛车。
“将军有令,东阿只准出不准进。”城墙的兵丁大喊,“凡靠近城墙者,以陈昭细作论处!”
袁绍接纳了曹操的提议,向东阿百姓征粮,又特意命人打开城门让这些百姓去自寻活路。
毕竟在他这位冀州牧脚下活活饿死这么多人也实在不像样子,可若出了东阿城,那能不能活下来就各凭本事了。
饿死在道边,也不能说是被他这个冀州牧逼死的,人家都能活下去,那你饿死了还是你没本事。
数里外的无名小丘上,一片乌泱泱的大军。
陈昭居高临下眺望着这一场闹哄哄的人间惨象,在她身侧,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