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去劝劝主公。”郭嘉忧心顿起,拉上了蔡琰走到陈昭营帐之外。
郭嘉隔着帐帘询问:“嘉与文姬前来拜见,主公可在?”
不多时,帐内传来一道明显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二人入内,陈昭没有命人赐座,而是拍拍坐榻,示意二人坐到她身边。
“奉孝,我观东阿百姓实在可怜……”陈昭轻咳一声,轻车熟路打算麻烦郭嘉。
郭嘉迅速道:“不可,流民之中不知夹杂多少袁曹细作,救入营中,反遭其害。”
陈昭长叹一声,愁容满面。
郭嘉坚定道:“这个真不行。”
还不如看上哪个将领呢!
“文姬……”陈昭又去蹭蔡琰。
蔡琰心一软,责怪瞪了眼郭嘉:身为谋士,便该为主公出谋划策、解决困难。主公这么辛苦,只是想救一点可怜百姓而已,这难道还能是坏事吗?
“臣不善谋,唯有后勤粮草可说上一二。主公且放心就是,青州粮草足够,十万流民也养得起!”蔡琰眼皮都不眨一下,斩钉截铁道。
青州已经在自家主公手下将近四年了,一村两井、两村一渠,农具先进、肥料充足,鼓励农耕,按田交税……徐州只够自给自足,青州却在自给自足之余还能剩下大把粮草应对荒年。
陈昭立刻露出了笑容,提出了方才刚想好的方案:“不让这些流民靠近军营,且派些人马将流民带到泰山郡安置,沿途发些豆饼充饥,饿不死即可。”
“此良策也。”蔡琰立刻称赞。
她家主公当然哪哪都好了!
郭嘉无奈长叹一口气,得了,又是一大桩事。就算拗不过主公,可好歹也多说几句表达一下“下不为例”啊。也多亏青州粮草充足,但凡如那袁曹二人一般穷苦,这一桩消耗人力物力之事,便足以让战局扭转了。
出了营帐,蔡琰拦住了郭嘉,责怪道:“主公年纪还小,奉孝年长,当多替主公排忧解难,何故为难主公?”
郭嘉缓缓张大嘴巴,心中对蔡琰“温婉柔和”的滤镜咔嚓碎了一地:“……主公年纪还小?”
“至于为难主公之事更是无从有之啊!”郭嘉觉得自己在蔡琰眼中的形象已经变成虐待小可怜主公的郭·董卓·嘉了。
“等主公哪日开口就想要敌军将领的时候,你就知道到底是谁为难谁……”郭嘉恨不得提前千年写出一折六月飞雪的《郭郎冤》来替自己喊冤。
等待二人归来的沮授听到郭嘉转述的这桩命令,倒是没多少惊讶,十分沉稳颔首:“此事就由奉孝去做。”
郭嘉愁眉苦脸:“出谋划策乃嘉长处,安置流民实非嘉所长,不若还是沮公来做?”
“不。”沮授缓缓皱眉,“老夫总觉得主公还有后手。”
从方才看到陈昭之时,沮授心中就忽然升起了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焦虑感。
他冥思苦想也没想到这股感觉为何会令他觉得熟悉,可出于谨慎,沮授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小心为上。
帐内,陈昭正盯着面前舆图一动不动。
是夜,夜半三更。
夜色如墨,一队士卒持剑而行,皮靴踏过硬土,发出沉闷的声响。营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映在营帐上。远处传来战马窸窸窣窣咀嚼豆料的咔嚓声,夹杂着更夫沉重的梆子声。
祢衡睡不着,坐在自己帐前对月哀叹。
刚升上去的官职还没捂热就降了一级。谁知道他提拔的官吏上任三日就敢贪污军粮啊……贪污军粮的官吏被斩首了,他也受了连坐,官降一级。
果然是天忌英才啊。祢衡吸吸鼻子,用“贾谊也被贬长沙,多才者未必仕途顺利”来安慰自己,丝毫不顾睡在隔壁营帐中的贾谊真后人贾诩,连年升官,仕途亨通。
他眼神余光瞬间捕捉到一个身影,祢衡定睛一看,冷哼一声。
大半夜的那个小白脸赵云还往陈昭大帐里钻,果然是媚上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