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刺杀……豫州之地袁氏旧交……扬州大族……”

陈昭边听荀彧禀告,边喝蔡琰喂到嘴角的米糊。

实则心虚不已,这是什么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尽管赵云每日探病时都会详述外界动向,但论及这等错综复杂的政治博弈,终究还是谋士更为老辣。

虽只有短短数日,在陈昭性命垂危这一消息的催化下,仇恨如同最猛烈的毒药般在昭明势力上下蔓延。秉承疑罪从有、先抓再问之策,案情很快水落石出。

荆州刘表,正是主谋。

这位曾以单骑定荆州的汉室宗亲,深知正面对抗绝非陈昭敌手,索性剑走偏锋。他联合豫州、扬州等地心怀不满的世家大族,共谋此局。

刘表虽是汉室宗亲,可出身并不算显赫,单骑定荆州之后才发家,手中没什么能用之人。豫扬二地的世家大族则恰恰相反,他们没有主谋刺杀陈昭的胆子,可家族数百年的底蕴却让他们手中或多或少有几个擅长刺杀的死士。

双方一拍即合,士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刘表“寻访”游侠;刘表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在他和陈昭注定是敌非友,主动承担起刺杀主谋。

“我等无能,还未能查清所有牵扯此事之贼。”荀彧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

此事复杂就复杂在如蛛网般勾连的那些势力上。明面上的线索仅指向刘表、许贡及几个袁氏余孽,可他们身后,又藏着多少双推波助澜的手?

许贡愿意出门客,是不是有人向他许诺了什么条件?那几个袁氏故旧当真只是为袁氏报仇,还是其他人将他们推出来当幌子?

亦或者,有些人并没有插手,明知阴谋却默不作声,算不算另一种同谋?

牵扯太大,只有陈昭有权力划定动手范围,其他人谁也没有权力决定如此大事。

陈昭平静道:“证据确凿者,立诛;可疑者,三族送上船去海外寻仙山。”

开拓海疆需世代积累,勘测海图、记录洋流,无不是九死一生的艰险之事。而这些士族子弟,个个熟读经史,识字通医,更兼宗族团结不必担忧海上内斗,他们自会以血脉相系,互扶互助。实乃开拓海疆的上佳之选。

几个谋士交换了个眼神,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赞赏。

主公这个送人出海寻仙山的法子实在妙。

要说疑罪从有,尽诛三族,不免血流成河,徒增杀孽。虽也不过是再添几场血雨,毕竟涉事士族再多,也多不过战场枯骨;州县官吏空缺,自有昭明书院和科举年年输送俊才填补。

难的是那支笔。

文人执笔如刀,最擅以笔诛心。若杀人太多,只怕青史之上,难免要落得个暴君骂名。

可换成几十艘大船出海……昭王仁慈,不但饶过他们性命,还免费倒贴造价不菲的大船,可谓仁至义尽、胸怀宽广。

就连造船费用,将这些士人抄家之后所得也足以抵消,甚至还有剩余。

经济实惠听起来又仁慈,完美的了不得!

*

荆州。

刘表在厅中来回踱步,袍袖下的手指紧攥又松开,眉间拧成一道深壑。窗外暮色渐沉,他焦躁的步影摇曳不定。派往邺城的刺客已失联半月,刺杀到底成没成一事如附骨之疽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过了许久,刘表终于等到了密信,他一把扯开,目光如刀刮过字句:“陈昭昏迷,医者断言九死一生……然邺城戒严,陈昭麾下谋士疑我荆州与汝南、江东士族合谋。”

"重伤?重伤最是磨人!"刘表读到最后一页,恨恨拍案,震得茶盏倾翻。

既怕陈昭突然挺过来反扑,又怕陈昭真死了,他犹豫不决错过了最好的反攻时机。

“再等两日。”刘表试图按耐住心中焦躁,可怎么都无法静下来。事关他全家前途命运,刘表不是能置生死于度外的英雄。

刘表干脆将在府上做客的张鲁之母卢夫人请来,请她以巫祝之术诅咒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