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似是跟血一起,被自己呕出去了。
还是无意间瞟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形销骨立,苍白的和墙皮几乎融为一体。
越来越丑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祁越荣的亲弟弟,所以用他的血替他养了信蛇,寻鸟和鸩虫。
但命运真的是荒唐地令人发笑,在他心心念念要把他们养好,帮他一个大忙的时候,血缘是假的,祁越荣的爱也是假的。
淮音遭到了疯狂的反噬,加上这些年反反复复地生病发烧,身体根本无法抵抗。
但不能因为自己的状况就让计划止步,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
至于祁越荣,他挺害怕看到那个人乱了方寸的样子,他大概会自作主张地停了计划,罢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愿意给别人看到。
真遗憾呢,看不到宁家军将洋人驱逐的那天了,不过他对他们很有信心。
淮音有点艰难地取下那个盒子,打开。
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那柄护国九狮军刀,这把刀原来本就属于自己,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中注定了。
淮音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那幅《江南景》。
“终不渡,心如雁,何日至江南。”
京城现在还冷得很,但是听说江南这个时节已经有花开了,不知道比起这画来,究竟是哪个更美。
淮音心里期待着。
还是希望在他们心里留下的是自己好看的样子,所以还是不辞而别了。
尽管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出发那天言澈却来为他送行。
言澈看起来很淡定,什么都没问,只是告诉他,会替他照顾好一切的,让他放心。
淮音感叹,这个小道士是真的厉害。
看到淮音的车消失在街尾,言澈的泪水终于藏不住了,哪怕是寒风也吹不散。
不过这些淮音就不知道了。
一直都很想看看江南的,但是这些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始终是没有机会去,现在终于能放下所有的事情,去看看。
……
淮音死了,死在了去江南的路上。
祁越荣知道后整个人发疯了一样,把房子里的每个人都胖揍了一顿,嘶吼着谩骂着,他觉得每个人都是骗子。
几乎是把看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砸了,双目血红,衣服凌乱,哈气一团紧接着一团地从他鼻息间喷出。
言澈站在一边,面沉似水,一言不发,静静等着祁越荣把脾气发泄干净。
淮音本来是不想让祁越荣知道的,但言澈觉得又不是孩子了,他应该,必须去承受真相。
等他稍微安静一点,言澈用着不掺杂一丝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语气,把淮音的死因讲给了祁越荣。
言澈的语速很慢,没有丝毫的起伏,这对于祁越荣来说,无异于凌迟。
祁越荣的疯狂渐渐熄灭,眼睛里只剩下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地上有半瓶酒,原本是一瓶,很贵,祁越荣砸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放过它,酒瓶的瓶颈四分五裂,底座盛着一半的酒液。
祁越荣捡起那个破瓶子,将里面的酒混着玻璃渣一饮而尽,锋利的断裂处将他的嘴角划出一道血口子。
是因为他的强迫和伤害他才会反反复复生病。
是因为他的欺骗他会找到这样的办法来帮助自己。
是因为他太着急太自私才让他伤的更重。
明明自己应该知道的啊,那个笼子里的那张纸条上,分明写着因为是兄弟,才可以为他培养,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粗心的忘掉了呢。
明明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虚弱,自己却没有过问过一句。
祁越荣的爱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祁越荣淌过一片狼藉,在倒塌的架子下翻出一个盒子。
一只黑色的,指甲盖大小,毫不起眼的虫子静静躺着。
是毒杀沈抚梧失败,自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