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牢牢抓着这个“办法”,每日里聚到厢军操练场外的树下,妻儿问起来,他们就有许多个理由:

“咱们县尉都开了口,我不去,难道有了差使,便宜别人不成?”

连他们的家人也有了信心,一面继续用那微薄的遣散金过活,一面跟着打听州县官员对这些裁撤的厢军有什么安置。

太阳晒着,地面已经有了些夏日的热气,兵卒们正好换上了短打,有十几个人赤着两个膀子,蹲在树下玩北边传过来的“押花会”,剩下一圈人都伸脖子在那看时,大门忽然开了。

禁军还没住进来。

人家很骄傲,要先修缮好房屋,住处是要好的,因此营中每日里叮叮当当,也让人眼馋。

出来的是一个小吏,见了他们说:“正好!城中有令要给你们!”

这一群人赶紧就围上去了,外围的人跑得最快,中心那十几个赌博的人就手忙脚乱,又要收拾花签,又要收拾自己那点放在钱袋里叮当作响的铜板。

有人凑到小吏旁边,赶紧用短褂给他扇风,一口一个“哥哥”:“哥哥!哥哥!有什么差事,哥哥尽管吩咐!”

“哥哥!你莫看他,你也疼疼我!”

“哥哥!哥哥!”

小吏望了他们一眼,脸上一丝笑也没有。

每一张脸都是渴望和期待。

“雨水将至,要清一清淤,”小吏说,“正好你们无事,征发了你们去。”

这几十个厢军就有点懵。

有人问:“新来的禁军,他们不干?”

“他们不干,”小吏说,“知府问过了他们指使。”

其中有机灵的,也很高兴,说:“他们不干,俺们来就是,俺们吃惯了苦的,只要还按照以往”

小吏说:“你们已经不是厢军士兵,按律没有犒赏。”

所有人都懵了。

小吏还在继续平铺直叙:“五日之后,带上钱粮铺盖……有你们每一人的名录,若是逃役,按律处罚,你们快回家去,教家人准备着,一共也不到俩月……哼,我只是传话的,你们同我说什么呢?”

一个厢军士兵就站出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问:“那你说,按照律令,我们该同谁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