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就笑了。
“以前金人劫掠如火,农人来不及垒柴火垛,垒起来也会被金人尽数带走。”
她就很满足地看。
再走一走,也看到有些衣衫破烂,背着包裹的人在田里烤火。
农户过得是很苦的,一粒米,一根柴,对他们而言都很宝贵,可有流民偷偷地溜到他家院外,偷一根干柴或是几根秸秆去田边烤火,农人也不吭声。
他们见了她的车队,会跪在田边,恭恭敬敬地磕几个头。
等到车队进了城,官员还要献祥瑞,自然韩家的祥瑞献得就最豪横,是一头等身的铜鹿,据说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哇!
她也不说地下刨出的铜鹿应该有锈之类的话了,一律是笑眯眯地收下,她的马车在前面进城,后面跟着的一辆辆马车偶尔有帘子被掀开,外面恭恭敬敬迎接的官员眼睛很好,立刻小声说:“怎么有个孩子呢?还穿孝?”
孩子很漂亮,十一二岁,但穿着孝服坐在马车里,一旁陪伴他的妇人又没穿孝服,这就让人开始瞎猜。
等到长公主在安阳城下榻了,安阳的官员窸窸窣窣地总算将这个孩子的身份问出来了,原来是驸马曹溶的嗣子!被长公主特地带在身边,准备领回京城,找几个好老师来教导他,期望他有朝一日能成就一番事业。
大家立刻开始猜起来了:殿下要养育他,什么时候带回京城不好?怎么之前一直放在真定,叫这小公子也跟着忍受完颜宗望的投石车?
必是因为那时长公主还没有今日的功劳,今日的声望!
今日不同往日,长公主要更进一步,也要开始大规模封赏啦!既然要封赏,自然要给驸马的嗣子谋一个恩荫呀!
这很好,之前京城里还有些流言,说什么长公主对恩荫官起了意见,所以才要考试,大家是不信的!现在看看,这么点儿的一个孩子带回来,除了恩荫还有别的理由吗?
有人就跑去找张浚,说:“殿下宽仁!必不会裁撤恩荫的!”
张浚这时候也不吭声了,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他总觉得按照殿下的想法,一定是要对冗官下手的,可为什么她又改变主意了呢?
殿下一点也没改变主意,但虞允文改变了她的一点思路。
虞允文说:“殿下要是想不起动乱,总要叫众人相信殿下并非对祖宗惯例不满。”
“那我是对什么不满呢?”
虞允文就笑了。
“殿下对京城中不忠于殿下的人不满,”他说,“勋贵子弟是胆量最小的,殿下只要给他们一条路,他们就会向着那条路走下去了。”
540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京还有三百里,长公主住进安阳的时候,朝廷的人跑过来了。
必须得跑过来,因为这场庆典规模大小,该花多少钱,花在什么上,以及最重要的一些礼制部分,大家得在长公主这里讨个主意。
之前大家也想通过公文的方式讨主意,但有些难,长公主忙打仗,忙安抚俘虏,忙跟金人谈判,自然除了这些事之外还有时间,可全河北的官员都想在她面前露个脸,难道你生得就特别俊秀,特别出众吗?
也不是没有官员动这样的心思,派去几个长得漂亮的使者,然后发现殿下身边的人可多啦!比如那个党项人,再比如那个契丹人,又比如说某些河北人,哼!他们倒是不敢给殿下围得铁桶似的,可他们会用眼睛盯着你,盯过之后,殿下又并不会因为哪个男人长得俊秀就特意召见。
大家就必须排队等公文批复,但公文批复是很痛苦的殿下对于正经公务的批复速度很快,比如军务钱粮和人事调动,她特别务实,可在这些与礼法相关的庆典方面,殿下的批复就非常叫人抓狂了:她会推辞!
她那么恭谦的一个人,肯定要推辞!可谁也不敢看她客气了就真给庆典取消了!
大家必须猜,猜她的心思,猜她对军队的掌控,猜她现在按部就班,认为自己该走到哪一步,那大家是给她上尊号,是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