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端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只这一回勾出些早些年的亏欠,说话做事时总是带上了几分疲惫。

苏荷愫心疼不已,夜里与沈清端相拥而眠时曾被他凄苦的梦呓声唤醒。

只见他满头是汗,挣扎着唤了一句:“父皇、母妃。”

苏荷愫立时滚下泪来,只搂住了沈清端的腰背,将他抱得更紧些。

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先头遭了如此大劫,本该是由父母荫护的年岁,却不得不独身一人存货于世,咬着牙要为云南王府报仇雪恨。

他心里也会有委屈,也会有困惑。更会有对父母亲人无尽的思念。

如此想着。

苏荷愫便总是抱起软软,要她童言童语的天真话音驱散沈清端心内的伤切。

沈清端抱过了女儿,攥紧了妻子温热的柔荑,抬眸望见马车左侧的陈氏正轻声与于嫣容说话,右侧的苏山则高声教导涵姐儿“将来要听祖父话”

人间烟火、温馨甜意尽藏于此情此景之中。

他是有家的人,远在地底下的父皇、母妃也会为他高兴。

两个时辰后。

王浚背着昏迷不醒的陆让回了马车所在之地。

苏月雪远远地便瞧见了形容狼狈的陆让,忙上前去检查他身上可有受伤。

沈清端也提起了心,追问王浚:“可是陆氏的人难为了他?”

早知他刚才便该阻拦陆让才是。

王浚面色有些怪异,愣了半晌后,才说:“陆公子偷了好些银票,因不慎弄出的动静惊动了陆家人。我劝他随我离去,可他不肯,还要再偷下去。我这才迫不得已劈晕了他。”

作者有话说:

谋反的启动资金来了。

陆让:大英雄拿钱回来咯。

? 58、一更

陆让只是昏迷不醒, 并没有伤了筋骨。众人们便也止住了心中的担忧,再与沈清端商议起了接下来的路线。

去西北廊坊赴任的调令需让沈清端在三个月内上任,路途上也不能耽搁太久, 故沈清端等人也不等陆让醒转, 便将他抬上马车,往廊坊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的景色挺阔秀丽,非但是柔姐儿和涵姐儿看呆了眼,连苏荷愫也趴在车帘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头湛蓝的天色和雨帘雾重的山景。

她时不时便与沈清端感叹道:“夫君,你瞧那儿的天色多蓝。”

“夫君,你瞧那儿的溪水多清澈。”

“夫君, 你瞧这山是不是隐在了雾中, 一眼望不到尽头?”

起初陈氏与苏月雪也笑盈盈地附和她几句,可后来见她越说越起劲, 甚至比柔姐儿还要激动几分。

陈氏便忍不住数落道:“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小孩性子?可别让姑爷笑话。”

沈清端却是半点不觉得苏荷愫吵闹,一脸宠溺地望着她连连感叹的笑意模样,只说:“岳母言重了, 愫儿甚少有游历河山的时候, 激动些也是应该的。”

陈氏哪里是真心嫌弃女儿, 不过是怕沈清端不喜, 这才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一个月后, 众人紧赶慢赶地总算是赶到了离廊坊不远的荆州。

荆州是六县汇中地, 也是中原与南诏相连的咽喉地。因着荆州连年干旱, 朝廷虽年年拨下了赈灾银子, 可能送到灾民手里的银子却是少之又少。

南诏国野心勃勃, 知晓荆州百姓对朝廷颇多怨词, 便将荆州知府暗暗绑了, 也不许人传信到京城里,由南诏小王爷亲自给荆州百姓施菜步粥。

那小王爷做汉人打扮,浓眉大眼的面貌配上黝黑健壮的体魄,一打眼便与那些肌黄骨瘦的难民们格格不入。

沈清端掀开车帘瞧了眼人潮涌动的街尾,以及那十分显眼的南诏小王爷,眸色里掠过几分疑惑之色。

苏山也瞧见了荆州的情形,道路四边皆是饿殍难民,间或响起些孩童们凄厉的哭声。却不见一个荆州知府官兵,他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