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劝了几遭,见沈清端执意不肯,当即便也只能作罢,叹着气说:“早知便不该与朱珠公主和离,她与黎王妃倒能说上几句话。”

听出他言语中的悔意,沈清端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出声细问,只说:“和离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明明他离开京城前,贺成与朱珠公主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怎得如今竟变了模样?

“孙皇后失势以后,她与我提及了和离一事。我原是想带她到金陵,护她安稳过一生,也好全了这一世的夫妻情谊。”

“她没同意?”沈清端讶声问。以他对朱珠公主的了解,若不是对贺成怀揣着几分真心,如何会舍得和离?

也正因如此,贺成才会对朱珠公主怀揣着几分愧怍,只说:“若将来有朝一日你登上大位,可否对朱珠网开一面?”

沈清端默了良久,到底不愿意欺瞒贺成,便说:“我没打算称帝。”

话音一落,在屋外偷听了许久的苏荷愫终于推开了书房的屋门,她从红袖手里接过了鸡丝凉面,笑意盈盈地与沈清端说:“夫君,我愿意去京城试一试。”

*

此时此刻的京城内。

黎王妃正安坐在美人榻里,身边的奶娘们正小小翼翼地照料着摇床内的婴儿,嘴里止不住地赞叹道:“小皇子生的当真俊俏。”

话音才落,却被黎王妃笑着指责道:“殿下还未继位,可不能乱了称呼。”

明侦帝如今还半死不活的躺在乾清宫内,黎王虽则未曾称帝,可大雍的朝政之事皆被他牢牢攥在手心,与称了帝又有什么区别?

黎王妃王若霜出身没落氏族,早年王家尚存几分蕴气时,便集家族之力替黎王揽下了不少私兵,也为黎王的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王若霜与黎王情谊深笃。可嫁给黎王的前十年里却一直没有子嗣,她又是延医问药,又是求神拜佛,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直到去年除夕之后,她忽而诊出了喜脉,黎王也高兴了好几日,扶着她的肚子笑道:“这会是本王唯一的子嗣。”

那时,王若霜尚且不明白黎王这话里的深意,只以为黎王是在向她许诺,他的后院里不会再有妾室和庶子。

王若霜心里好似抹了蜜一般的甜,早年吞下的苦楚都化作了绕指柔,缱绻的情意将黎王包围在其中。

黎王虽将妻儿拥在了怀里,胸膛虽温热无比,心却薄凉一片。

有妻有子有权。

他似是在一夕之间完成了埋藏在心底的夙愿,可不知为何,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兴许是那人不在他身边的缘故。

纵使财权地位拨动人心,没有相爱之人陪伴在侧,也只剩下些难以言喻、孤高自赏的寂寞罢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收尾阶段有点卡文。

? 72、计谋

苏荷愫贸贸然地闯入了书房, 言明她已偷听到了沈清端与贺成密探的话语,素白姣美的脸蛋上显露出几分笃定与真挚。

“我愿意去试试,若是能不伤一兵一卒就将黎王拉下马来, 于百姓社稷都是件绝佳的好事。”

初时的惊讶过后, 沈清端已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明神智,只见他欺身上前攥住了苏荷愫的皓腕,蹙着剑眉劝道:“还有别的法子,实在不需夫人去京城里以身涉险。”

且不论黎王妃是否会相信她的话,单是全须全尾地从京城里活着出来就已极不容易。

这法子,成效最好, 风险也实在太大了些。

沈清端不肯让心爱之人去犯这个险。

可苏荷愫听后却把手里的鸡丝凉面搁在了桌案上, 忽而朝着沈清端眨了眨杏眸,只说:“乔装打扮一番就是了。我先想法子和黎王妃熟络起来, 待无人时再向她挑明身份。”

“若是不成。”苏荷愫便从衣袖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泛着银辉的匕首,她笑得粲然而又残忍,“我也有法子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