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端起了疑,举着灯盏凑到他跟前,笑问:“是谁惹了我们驸马爷?”

本意是玩笑。

可贺成听了这话后却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肯说。

沈清端这才收起了玩笑之色,好声好气地问他:“那公主又给你气受了?”

贺成将怀中藏着的卖身契扔到了沈清端怀里,愤然地往那月牙凳上一坐,挑着眉数落这书房里伺候的丫鬟躲懒,竟连热水都没有一杯。

沈清端将那卖身契收好,亲自走到耳房里提了一壶热茶来,替贺成斟好茶后,才说:“我这书房里哪有儿丫鬟伺候?”

贺成一口灌下了那杯热茶,烫的喉间刺痛无比,清亮眸子里呛出了些泪花,“荏儿是罪奴,我如今是养不住她了,劳烦沈兄替我养一养吧。”

沈清端与贺成情意深笃,原本这样的小事不该推拒,可他也曾见过那名叫荏儿的丫鬟一眼,生的倾国倾城尚且不为过,若是让苏荷愫瞧了岂不是会让她误会?

见沈清端面露迟疑,贺成便蹙起了剑眉,说道:“表哥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肯答应?”

“并非是我不肯答应。”沈清端叹了一声,也将自己的难言之意和盘托出:“我是怕你表嫂多想。且我这沈府难道就比公主府安全些?倒不如送去陆让府上。”

这话也算是给贺成提了个醒,他脸上的困窘之色霎时消散了大半,只道:“是了,把荏儿安放在陆让那儿就万无一失了。”

沈清端瞧着他如此欣喜的模样,虽则有心想要劝一劝他,可那话提到喉咙口,转眼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贺成心悦荏儿这事他也不是头一回知晓。

男女心悦一事哪儿有什么对错。

不过是荏儿时运不济,家中犯事成了罪奴罢了。只怕在贺成心里,荏儿这个罪奴要远胜朱珠公主这个金枝玉叶。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饶是他这个早该在十年前死去的亡魂也期盼着能搅动朝堂的风云,而荏儿盼的不过是和心上人长相厮守罢了。

又有何错之有?

*

软软满月宴那日。

宫中的苏贵妃大笔一挥赏下了些金银珠宝,并一些珍奇古画,意欲让软软自小熏陶起书香文气来。

东宫也送来了贺礼,只是比起黎王送来的贺礼要简薄的多,不过是一箱小儿爱玩的讨巧器物,并两柄玉如意。

而黎王送来的贺礼则是三条金丝软甲。那金丝软甲珍贵无比,还特意做成了女子式样,颇合沈清端的心意。

宴会中途。

不知是不是黎王赠下金丝软甲一事传到了东宫,久未现身的太子李兆竟忽而摆驾沈府,于众目睽睽之下亲昵地和沈清端攀谈了几句。

其余宾客也不意外。

毕竟沈清端背靠东宫一事已满朝皆知。

太子被沈清端引去了雅间,因着席间多喝了几杯桃花酿,他一时酒意上涌,便将自己带来的内侍和护卫统统遣散,只将沈清端叫到身前,问道:“本宫今日是想来寻点乐子。”

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清端心间掠过些嫌恶之意,只是竭力忍耐后,才避开了李兆醉醺醺的黏.腻目光,只回道:“殿下,臣府中并没有家.妓。”

李兆挑了挑眉,分明是有些不快:“难道就没有什么没开过苞的小妾?”

沈清端垂下首,脸色已近铁青,他冷硬地答:“没有。”

李兆淫心一起,又裹着些热切的酒意,一时没有察觉到沈清端冰冷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你用过的也行,本宫不嫌弃。”

说罢,便示意沈清端将他从紫檀木太师椅里扶起来。

沈清端却怎么也不肯扶,实在是压不住心间的厌恶,随口敷衍道:“臣后院有一凉亭,陛下且在那处休憩一会儿。”

听得凉亭一语后,李兆兴味十足地拍了拍沈清端的肩膀,笑道:“凉亭倒是不错,本宫就在那儿等着。”

说罢,便让个着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