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是泪地抬起了头:“就当是老奴在说瞎话吧……可梦里夫人一直在哭,老奴实在是受不了啊……她说她怕您错失良人,做下让亲者痛仇者快的错事;怕您为人所骗,被人利用伤害……”
“别编了。”
秦峫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这话就差明说苏棠会害他了,“若是我娘当真在天有灵,一定会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也绝不会借你之口污蔑于她。”
郑嬷嬷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秦峫竟被哄骗的这般彻底,一张老脸上泪痕遍布,却没再继续劝秦峫,只是佝偻着腰站了起来,失望至极似的开口:“还是夫人更了解爷你……可她说的是对的,您终究是国公爷的儿子,和他流着一样的血……”
这话宛如一把刀,狠狠插进了秦峫心口,刺得他浑身一抖,双目瞬间通红:“住口!我和他不一样!”
他睚眦欲裂,死死盯着郑嬷嬷,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活刮了一般。
他平生最厌恶旁人说他与那个禽兽是父子,说他像那个人。
他和安国公不一样!
“狗奴才,你以为拿这件事来激我就有用吗?”
秦峫喘息声逐渐剧烈,仿佛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就算我退亲,也和宠妾灭妻扯不上关系。”
门后的所罗氏被唬的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地上,而郑嬷嬷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已经预料到了那话一出口,秦峫就会被激怒,可在看见他那幅恶鬼模样时,她还是被骇得僵住了身体,一肚子话再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秦峫却又强逼着自已冷静了下来,“我会敬告母亲和祖宗,我的妻会是苏棠,我会把我能给的都给她,我不会让她和母亲一般被人欺辱,也不会让她顶着妾的名头,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我决不会负她,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我们说的没用,那夫人说的呢?!”
郑嬷嬷咬牙喊了出来,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这是她的杀手锏,“这封信我本来不想给你看的,当年夫人知道自已不行了,就写了封遗书,想让我交给你,我一直不忍心,可现在却不得不拿出来了……你可知她当年身死的时候,对你都是怨恨?”
“你在胡说什么?!”
秦峫脸色猝然一变,他娘怎么可能怨恨他?
郑嬷嬷要拿他娘做文章也就罢了,可怎么能编这种瞎话?!
“再敢胡说八道,我……”
他厉声开口,却没想到郑嬷嬷豁出了一般,竟打断了他的话:“将我发卖吗?”
她哆嗦着看过来,双手死死握成拳,“即便是要卖了我,我也得说,你根本就对不起夫人!你知不知道,当年夫人病重的时候,和你求救过很多次?她希望她的儿子能把她从苦海里解脱出去,能让她不在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可你呢?”
想起当年的情形,她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尖锐,“你当做没看见,你将崔氏那贱人当成了亲娘,由着她折辱欺负你的生母!”
“我没有!”
秦峫被刺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反驳,可郑嬷嬷说的那个的人是他的生母,饶是他心智坚毅,这一刻还是被动荡了心神,思绪瞬间回到了年少时候。
他当年不知道内宅的这些手段,而且一直住在国子监,半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他都能很努力的去陪着他娘了,他很认真的去听她那些模糊不清的字眼了……他真的没有发现他娘在和他求救……他真的没有发现……
郑嬷嬷却仿佛被回忆蒙蔽了心智,毫不在乎丧母之痛对他的刺激,眼底反而露出了真切的恨意,她浑浊的眸子紧紧盯着秦峫,竟颇有些咄咄逼人:“夫人和我说过无数次,她后悔生下你,她说你身上流着和国公爷一样的血,你一定会和他一样,我先前总是不信,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夫人是对的……”
秦峫不自觉后退两步,这话当真是他娘说的吗?在他娘眼里,自已当真那么不堪吗?
思绪逐渐恍惚,当年那一幕划过脑海。
那天他在骑射课上被误伤,才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