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峫仍旧看着她,许久都没说一个字。

郑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爷,您和苏棠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可是夫人已经走了,您亏欠她那么多,这是您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啊。”

一句话,成了压死秦峫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唯一能为母亲做的……他做梦都想不到,唯一能为母亲做得事,竟是放弃自已所爱,去与一个完全不合适的人成婚。

母亲,是不是我真的这么做了,你的恨就能消了?

他合眼立在原地,木偶一般没了生气。

苏罗氏匆忙跑了出来,她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知道现在时机已到,她必须出来表态了。

“子崮,就算和卿卿完婚,你也可以留着苏棠的,只要不让她住在将军府,随便在外头找个院子把她养起来就好。”

她给了秦峫一个台阶,“我和你保证,卿卿以后会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将军夫人,不再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去为难苏棠,这样你既可以留住心头好,又能完成姐姐的遗愿,还不会违了你的誓言宠妾灭妻,一举两三得,你看如何?”

秦峫慢慢转头看过来,眼底都是悲凉和嘲讽。

不会宠妾灭妻?

如此一来,的确是不会了,因为把人养在外头,就是外室,连妾都不如,再怎么宠爱都不算宠妾灭妻……可是苏棠为什么要受这种折辱?

他又怎么能开得了口和她说这种话?

他明明告诉她,他来苏家是要退了和苏玉卿的婚事的,他明明应了她,要带她去北地的……

怎么说得出口啊……

想起那双看见自已就会亮起来的眼睛,想起今晚的约定,秦峫心口尖锐地疼了起来,他终究还是要对她失约了。

对不起啊,苏棠,答应了你那么多次,始终做不到……

“婚事……照旧。”

郑嬷嬷和苏罗氏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惊喜,笑意也再也遮掩不住,可不等笑意扩散,那双木然的眸子就落到了她们身上,“杨伯。”

“是。”

杨伯连忙应声,秦峫看着郑嬷嬷,一字一顿道,“让人送她回去,告诉庄子上,她再敢离开一步,以逃奴罪论处,无需上报,就地打死。”

郑嬷嬷脸色瞬间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峫:“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看着你长大的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杨伯没理会她的话,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将人拖走了。

苏罗氏看着这一幕,心头狠狠一跳,正想开口求请,就见秦峫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嘴边的话顿时噎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就算保住了苏玉卿的婚事,也不代表她没事了。

“子崮,姨母不是要逃脱罪责,但是你和卿卿就要成亲了,若是我入狱,那你们的两人的……”

她本想拿秦峫的名声说话,让他放过自已,可却一眼看见了他眼底的冷漠,他根本不在乎自已的名声,自然更不会在乎苏玉卿的。

嘴边的话噎了下去,可很快她又想到了新的说辞:“我是苏家的嫡母,要是我出了事,苏家女儿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卿卿是正妻也就罢了,可苏棠是妾,本就低人一等的,若是再被我连累了名声,以后在人前更抬不起头来了。”

秦峫顿住,苏罗氏一看就知道有戏,连忙再次开口:“我去家庙修行,我给卿卿和苏棠祈福,我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子崮,你就当是为了苏棠,给我留些颜面吧。”

苏棠……

秦峫紧紧攥住了指尖,生在一个院里,就是有这个弊端,哪怕苏棠才是受害者,可也仍旧会被苏罗氏连累,若是传出去,她这个庶女甚至会比苏罗氏更被人诟病。

先前他不在乎,因为有他护着苏棠,可现在他却不能不考虑这一点,因为他不能让苏棠做妾,更不能让她做外室,他已经连留下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这么办吧。”

他抬脚出了若水居,仰头看着晦暗的天空,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