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蹙眉：“你别说话了，医生会来的。”她用尽自己力气，摁住她的伤口。

可是血却好像汩汩的水，不停地往外冒。

顾清寒摇摇头，“你拿走了我的身份，我的亲人，我有的、没有的，你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哪怕是我母亲用性命搏来的，你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走。”

“我不相信世界会这么对我，哥哥走后，我去拜佛。”

苏苒：“你去算命，还是算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你的报应？”

顾清寒轻蔑地笑了声，“我去算，我要怎么死，才能和哥哥一起过孟婆桥。”

苏苒愣了愣。

顾清寒受到的所有伤害，她身边离开的所有人，都没有让她醒悟。

顾清欢，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似乎可有可无的人，却成了顾清寒醒悟的理由。

苏苒看着她的伤，“所以，你得到的答案，是替我挡住这枪？”

顾清寒闭上眼，没有说话。

她的心跳一点点弱了下去。

医生到了门口，正要进去，凌承胤抬手，将他们拦在门口。

男人目光冰冷，仿佛千年寒冰。

他扬起的手，手背青筋粼粼。

表情不容商量，医生后退几步，不敢进去。

顾清欢……他用了多少力气，才护住的人。

他纨绔，可他罪不至死。顾清寒，实在是没有心。

凌承胤正好不想亲手处理她，不如就让她这样死了，一了百了。

顾清寒听到了门口细微的动静。

她心已死，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苒，好好活下去。告诉这世上所有人，得了抑郁症的女孩，也可以拥有很美好的人生。”她轻声说。

“谢谢你的memory。”

苏苒突然一惊。

原来，顾清寒就是一直通过邮件和她保持联系的买家。

“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我不在国内念书……”

“真好，我没上完大学。”

“那也没关系啊，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重要了！”

“我最近的状态蛮好的，我马上就可以订婚啦！”

“恭喜你啊，药有按时吃吗？”

“嗯有，只是我哥哥最近盯着我，我不敢让他知道我有你的药！不然他肯定要把你查个底朝天！”

“哈哈哈哈，没关系。你哥对你真好。”

“是呀，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

顾清寒头一沉，彻底失去了气息。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和血融为一体。

窗外，一抹阳光，照在顾清寒的脸上。

女孩的面容憔悴，惨白，唇角隐隐有笑意。

苏苒向窗外看去。

连着下了半个月的江城，在这一刻放晴了。

顾家的所有人，也全部谢幕了。

……

入夜，苏苒站在霍家别墅中，看着面前的海。

海面平静，一阵风来，波浪微起。

霍谦人呢？

她始终没有找到他。

凌承胤也不愿意再找他。

为什么明肆琛看到凌承胤的时候，一瞬间会露出那种表情？

苏苒闭上眼，脑海里划过他们曾经一同经历过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