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古旧。

昏黄的烛光下,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坐在床沿,低着头一针一线地做着刺绣。

「帮我把烛台端来,我眼睛花了,夜里看不清。」

她没有抬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飘忽。

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端了油汪汪的蜡灯给她照明。

「谢谢你。」

老太太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和蔼可亲,「老婆子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其实是个好姑娘,不像简丫头,虽然嘴上客客气气,但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精明算计和瞧不起人。你不一样,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是热的。」

我没搭理她的奉承,开门见山,「这个村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外面一个女人和女孩都看不见?」

老太太刺绣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

又沉默了片刻,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我们这个地方,已经大半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

她一边低头继续穿针引线,一边缓缓说道:「朝廷的赈灾粮发下来,又被那些天杀的贪官给私藏糟蹋了一大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我微微蹙眉,不明白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然后呢?」

老太太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阴森森的。

「然后啊,村里的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求神拜佛,祭祀雨神,求老天爷开眼,降下甘霖,而祭祀用的祭品……」

她的手一抖,针尖深深扎进了指尖,银红的血滴在细线上,像条延伸的血管。

「是活生生的童男童女。」

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

在三千多年里,这样在绝望一下催生出的疯狂与残忍,我已经见过太多次。

弱者向更弱者挥刀,从来都是人性中最丑陋也最真实的一面。

而老太太刺绣的速度越来越快,针脚也越来越密集。

「只要祭祀,就会下雨,旱灾就能结束,于是我们这里风调雨顺过了十几年,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可是,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忘记那场大旱的时候,旱灾,又降临了。」

我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在山坡上看见的那四座圆圆的石塔。

阴冷、死寂,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因为,没女孩了。」

而那些是,弃婴塔。

家家户户都想要男丁传宗接代,生了女娃不想养,就直接丢到那塔里去。

一代又一代都是这样。

于是等到旱灾再次降临,他们再想用那个屡试不爽的老法子去求雨时。

才惊恐地发现,村里只有童男,而没有童女了。

「老天爷好狠的心啊,从那以后,居然真的一滴雨也没有降下!」

老太太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我,漆黑瞳孔已经完全扩散。

「所以,每一个走进这个村子的女人,都是送给我们的活祭品」

随着她话音落下,我忽然感到浑身刺痛,低下头。

那些她绣出的暗红色丝线不知何时已经如同活的肉虫般从绣布上蔓延开来。

顺着我的脚踝、小腿、手臂一路攀爬,然后像毒蛇的獠牙般一根根地刺入我的皮肤。

密密麻麻,无孔不入。

而眼前的老太太整个身体在摇曳的红光中开始膨胀、扭曲。

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滴落,显露出一副血肉模糊的可怖模样。

「而今夜的活祭品,就是你!」

「你的血肉,你的骨骼,你的灵魂,都将化作甘霖,滋润这片干涸的土地!!」

尖锐的狂笑在房间里回荡,刺得耳膜生疼。

我看着已经变成诡异的它,忽然叹了一口气。

它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我还能如此平静。

却见我端着蜡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