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个从萧府带出来的玉镯可以卖。”江夜棠从怀中掏出镯子放到苏云舟手上。

苏云舟沉默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接过来了。

他们几乎倾尽了苏云舟行医多年的积蓄,又变卖了几件江夜棠仅有的、不算值钱的首饰,通过特殊渠道,高价从邻国紧急购入了大批粮食。

医馆门口很快支起了巨大的粥棚。

江夜棠系着粗布围裙,站在滚滚热气后,一勺一勺的把香喷喷的米粥舀入百姓递来的碗中。

看着那些苍老干瘦的老人、摇摇欲坠的妇人、嗷嗷待哺的孩子因为一碗热粥而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

她心底深处的冰山,似乎正被某种温暖的东西缓缓浸透融化。

“谢谢苏大夫,谢谢江姑娘!”

“活菩萨啊……真是活菩萨……”

感激之声不绝于耳,阿棠只是微微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在一片混乱和绝望中,另一个身影也沉默地穿梭着。

萧凛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布衣。

但他没有再试图靠近江夜棠,也没有送上任何珍稀之物,只是带着他那些同样换上便服的侍卫,融入了救灾的人群。

他力气大,便去帮忙搬运沉重的粮袋和药材箱。

见到有体弱的老人踉跄,他会默不作声地上前搀扶。

甚至有一次,一个半大孩子惊慌失措地跑来,说自家爹爹砍柴伤了手血流不止,萧凛竟立刻跟着去了,用他并不熟练却极其认真的手法,替那汉子上药包扎。

那粗糙生硬的动作,与他往日挥剑杀伐时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寻那个在粥棚后忙碌的纤细身影。

好几次,他看到江夜棠费力的抬起一大桶米,或是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的差点摔倒,他的心瞬间揪紧,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过去。

但他强迫自己停住脚步,只远远地使个眼色,身边的侍卫便会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帮忙解围。

偶尔,在搬运物资擦肩而过时,或是夜深人静、她疲惫地靠在门边短暂休息时,萧凛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哑声问一句:“你……还好吗?当心身体。”

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关切和小心翼翼。

江夜棠有时会像是根本没听见,继续手中的事。

有时会沉默的看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厌烦,却也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然后便移开视线,仿佛他只是空气。

每一次得不到回应的询问,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萧凛的心口。

失落如潮水般席卷了全身,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不再问她,也不再试图靠近。

只是更沉默的扛起米袋,更小心的扶起跌倒的病人,更卖力地做着一切力所能及的琐事。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再怎么弥补,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但此刻能和她离的近一点,就够了。

第二十一章

瘟疫导致死亡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自暴自弃的不想治了。

苏云舟每天在药炉和病榻之间来回穿梭,日夜不休的尝药、施针。

他眼底赤红一片,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甚至还开始咳嗽了。

江夜棠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劝了多次,他却总是温和地推开她递来的水碗:“没事,就差一点了,我快找到那味关键的引药了。”

那日清晨,江夜棠端着刚煎好的药进去时,发现他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手边还摊着写了一半的药方。

她以为他只是累的睡着了,想喊他起来,却没有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却发现他浑身都变得滚烫。

苏云舟倒下了。

他终究是耗尽了心力,也染上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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