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扪心自问,为何不能嫁与自己心仪的男子,却要跟父亲心仪的学生过一辈子?”

窸窣的声响传来,是两人衣袖摩挲在一处的声音,檐雨感受着他伸手探进来,轻轻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那是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她隐约闻见雨水沾湿木头之后散发的冷冽香气,不是谢昀身上的味道,可今夜确实下了雨,或许是他从外面沾上的。

檐雨忘了躲开,反应过来时,倒是他率先收回了手。

她兀自低笑了一声,回忆起初次感受到自由的那一日,依旧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起来,“若我不曾被人所救,不曾在太平山上与他同骑过马,不曾见过那样恣意飞扬的人生,或许可以忍受在小小一方天地中度过余生,但是我见过了,不知是幸与不幸,但我知道了,人原来不止一种活法。我也想……去看看长河落日,去看看冰封雪域。”

昔日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少年郎,如今大概活得就是那么潇洒吧。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不过萍水相逢而已,那个少年郎却愿意豁出性命来拯救她,她无以为报,只能希望他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连带着把她期盼着的自由一起带在身边,仗剑走天下。

过一过她向往、却又不能过的日子

所有的乐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好一阵喧闹,还有女宾的尖叫声,但又迅速安静下来。

“出什么事了?!”檐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那只有力的手按住不能动。

她心中隐隐觉得怪异,却又迅速否决了那个可能性。

不会的,不可能是他,绝不可能。

门又在此刻被打开,红盖头一下子被人挑起,她率先看见的是站在面前的卫朔。

然后,是站在他身后,被两个士兵押着的谢昀。

“蓁蓁!”谢昀喊了一声,对着卫朔呵斥道,“太子殿下如今仍是云州一役的主帅,未得宣召,如何能够入京!”

话说完之后自己又愣住了……云州,他怎回来得这么快?!婚礼分明已经提前了!

卫朔头也不回,依旧背对着他。

他伸手轻轻捏住了檐雨的下颌,还从未见过她妆成的明艳模样,竟看得有些着迷:“本宫怎么瞧着这位姑娘,这么像太子妃?”

“太子殿下休要妄言!你放开她!”谢昀挣扎了两下,“她分明是臣妻,是臣的老师,在数年之前就为臣定下婚约的妻子。”

“是吗?”卫朔又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看了许久,“本宫见过你未婚妻子的那副画像,不过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而已像,就可以夺走是么?”

他转头看向谢昀,笑意却冷戾:“太傅这样教,那本宫,便这样学了。”

一片静默无言之后,谢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朔将人打横抱起,冲着两人所在之处咆哮起来:“你要带她去哪里!这是陛下亲自赐的婚!殿下便是东宫之尊,也不能擅夺臣妻,臣要面见陛下!”

门外有人前来传讯:“今夜陛下的狂症又犯了,提刀在泰安殿砍了好几个宫人,还将禁军统领给伤了。事态紧急……请太子殿下速速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