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交给你了,小野。”

男生掏出车钥匙,蹲下来揉揉男孩的脑袋,抱到怀里,“对不起,如果害怕就把耳朵堵住。”

陈家和学校已经报警。

但是陈萝是成年人,如无特殊情况,需要4小时后立案才能调查。许一暗回来,先去付思思那了解情况。

付思思知道的并不多,于是他只能到陈萝家。

周转房的户型不大,层高也低。

他敲门进去,高壮的身体几乎抵到门框。陈爱国怔了怔,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面前的人是谁。还是蒋丽认出许一暗,忙招呼他进来,“是小萝同学啊,他爸,以前来家里送合同的那个!”

陈爱国哦哦两声,起身倒水。

动作有些迟钝。

许一暗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看夫妻两愁容满面,毫无头绪,于是男生先开口,“我已经托人在查了……能看看陈萝的房间吗?也许有线索。”

“对……对。”

蒋丽起身,引许一暗来到阳台。

于是男生第一次看到了陈萝小小的单人床,米黄色的蚊帐,还有墙壁挂钩上,淡黄褪色的千纸鹤。

他滞了片刻,拿起千纸鹤,搓开表面起皮的胶纸。

辨出下面的韩文。

是香蕉牛奶的包装纸。

那么多年了,衣服都肯还给他,这东西竟还留着……

“怎么了?”蒋丽问。

“没怎么。”许一暗悄悄放回,发现陈萝书包还在,于是问道,“她出门背的什么包?”

“帆布包好像……还装了两块千层饼。”

许一暗“嗯”了一声,“叔叔阿姨你们先别担心,她应该没走远,我会找回来。”

陈萝的性格,也许是从小在饥和渴的环境长大。

只要到稍远些的地方,就会自备吃食。两人还在一起时,到了饭点她也常常掏出食物和水果腹。

明明只要说一声,作为男性,请吃饭还是能做到的。

但她似乎本能的,不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既固执又纯粹。

被这样的人爱过,像被一条饥肠辘辘却只肯舔他的雌蟒缠过,命留下了,身上却全是红色的鳞形压痕。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许一暗坐在小床。

捏起枕旁细韧的黑发,绕在无名指上,慢慢握紧拳头。

从陈家出来。

托的人已经查过最近一天,本地出发,需要身份证购票的交通系统。排除三个同名,但是年龄对不上的人,没有找到陈萝。

于是搜索范围变成不需要身份证购票的公交系统。

东西南北几个大型车场,调出当天下午三点后的监控,终于在北部车场发现了女孩的身影

陈萝挎着帆布包,跟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子上车。

二人中途下车,搭乘k字头火车前往岑县。

“这个男的有前科,两年前刚从牢里放出来。”负责调查的男人说道。

“什么前科?”

“聚众赌博,故意伤人。”

“赌博……”许一暗站起来,迅速赶往岑县。

赌棍和瘾君子一样。

根本不会也不可能是人。

他有不好的预感。

前天,也就是月1日那天,不太做梦的他,梦到了陈萝。梦中女孩在黄浆漠漠的河道行走,像是水底幽幽而行的孤魂。

他站在桥上叫她。

雨下得很大。

女孩听不到,身边还跟着一条黑色的,狂乱的影子。

要到哪里去呢?

陈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