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天他走得那样匆忙。

“他们……”禾穗的声音发紧。

“已经转世了。”谢无咎语气温和，“这辈子生在书香门第，父母恩爱。”

禾穗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却泛起水光。

既欣慰又怅然，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失语。

“我能……”

“不行。”谢无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违背天道轮回的法则。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他们此生很幸福。”

禾穗怔怔地望着他，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这酸涩既是为了再也见不到的父母，更是为了眼前这个素昧平生却为她倾尽全力的男人。

他眼下的青黑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明显。

“其实……”禾穗突然开口，“你根本不必亲自陪我来人间，对吗？”

谢无咎身形微滞：“你……都知道了？”

“只是猜测。”禾穗苦笑，“但总觉得，以阎王的身份，不该这么闲。”

谢无咎沉默不语，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她身后。

禾穗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宋弛野正死死盯着他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情绪。

“我有话要对他说。”谢无咎突然道，“只能对他一个人说。”

禾穗点头留在原地，看着谢无咎走向被告席。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无咎开门见山。

宋弛野的指尖在被告席的围栏上收紧，骨节泛白。

“你变卖了全部家产捐给慈善机构，连身上这套西装都是租来的。”

谢无咎的声音只有他们能听见。

“三亿七千万的善款，在功德簿上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弛野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却仍保持沉默。

“这笔功德，足够帮你从我这里换取一个情报。”谢无咎突然凑近，“你的阳寿，不剩几年了，或许会在监狱死去，或许会在出狱后死去。”

法庭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

宋弛野的瞳孔剧烈收缩，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死后，你要先在地狱受刑数百年。”谢无咎继续道，“即便如此，你还要当庭认罪？要知道，如果你不认罪，是可以继续逍遥几年的。”

宋弛野的目光越过谢无咎，落在远处禾穗透明的身影上。

阳光穿透她的身体，在地面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我欠她的……”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止这些。”

谢无咎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退到一旁。

禾穗见状，马上走了过来。

谢无咎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浅浅地扬起一个笑容。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眼底却藏着无人知晓的落寞。

第二十一章

有些事情，他从未告诉过禾穗。

比如，他们其实在几百年前就相识。

那时他还是个凡人，名叫谢无咎，而她也叫禾穗，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

他们一起长大，春日放风筝，夏夜数星星，秋日摘果子，冬日堆雪人。

她总是笑得明媚，像一束光，照亮他平淡的人生。

可禾穗那辈子太苦了。

饥荒、战乱、疾病……她早早离世，而他痛不欲生，最终选择随她而去。

只是没想到，谢家世代积攒的功德全落在了他身上。

地府的判官翻着功德簿，对他说：“谢无咎，你若现在投胎，下辈子未必能再遇见她。但若你留在地府，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谋得一官半职。到那时，你或许能在她的每一世里护她周全。”

他留了下来。

他以惊人的速度晋升，最终坐上了阎王的位置。

从此，他默默注视着她的每一世轮回她做过渔家女，当过教书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