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轻微动了动。
韩可宁眉头皱的更深:“不起怎么退婚?”
这话一落,周童倒是有力气了,他甚至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抱住了韩可宁的腿,半趴在小腿上,仰着头,脸护的好倒是没什么伤,但也算不上好看,他从嗓子里挤出来空隙:“不退婚了,不退婚了。”
韩可宁今个,此刻才是真正的心满意足的笑了一次,他摸了摸周童的耳尖,这块皮肤倒是嫩嫩的,滑滑的,让人想咬上一口:“你说退就退,你说不退就不退,你在耍爷玩?”
那双眼睛立刻变的湿漉漉的,盛满了水,却又不落下来,周父周母的求情话,韩可宁一句都没听到,兄长的任务是完成了,但此刻他倒要听听,周童能求出什么话。
周童是真的笨,真的蠢,他就这么望着韩可宁,抱着对方的腿,可怜巴巴的却说不出一句话,直接将韩可宁的脸看的又冷了下去:“你就这么求爷?你”
“不退婚,相公,不退婚。”
这是阿娘教他的称呼,说镇上的人都这么叫,让他随着别人,不可以直呼韩可宁的姓名,他不能对自己的相公不敬。周童慌乱之下,他急切的只是重复表达着不退婚这一个要求。
韩可宁的表情却变幻莫测的可怕。
他沉默,别人也不敢说话,周童看着他的脸色,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抱着他的手都滑落了下来,觉得今天要是回到周家一定会被打死。
就在这诡异难堪的沉寂中,韩可宁突然笑了,他甚至弯腰穿过腿弯抱起了周童:“好,今日不退婚。”
周童高兴了一下,又低落了下去,只说了今日不退婚,那明天,后天那?只是刚刚死里逃生,周童不敢得寸进尺。
周父周母没来得及再搭上话,周童就被韩可宁囫囵的塞进了轿车了,韩可宁达到了周童求他的目的,自然也懒得再搭理这两个下等人,直接吩咐司机就要开车,他想着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周童却拉了拉他的衣角,韩可宁看着他望向窗外,微微摇下车窗:“只能说一句。”
哪有放得下孩子的母亲,周母双眼含泪嗫嚅着双唇,隔着半个玻璃看着他,想不出他回去之后,夫家会如何对他,周童却对她笑了笑,问她:
“阿娘,你手疼吗?”
车子疾驰而去,周母在飞扬的尘土中号啕大哭。
周童母子的感情丝毫感染不到韩可宁,他恶劣的,充满玩味的,像小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一样揉捏着周童宽厚的左掌:“看,你自己不要回去的,你现在是我们韩家的了。”
“你以后要乖乖听话,你听话了我才能不退婚,你妹妹才能嫁个好人家,韩家给你的聘礼够你们周家吃一辈子了。”
韩可宁甚至低头亲了亲周童的脸颊“听话,韩周氏。”
作者的话:亲妈:不是去退婚的吗?
童童(拼命挥手):不退不退。
韩可宁(得意洋洋):那就今个不退。
十四
凄美地14
交接大典匆忙的定了下来,二叔还有些犹豫:“族长仪式从未如此简单疏漏过,只请几个熟识的,生意上有所来往的达官贵族,这倒是掉了我们韩家的面子。”
韩长朔坐在韩父坐过的地方,四方明堂,正中主位,他从小被定在这个位置上,却没有一天名正言顺坐过这个位子,檀香沉木里扣出这么一把椅子,触手生温,多少韩家主事在这上面过了自己的一生。
掌管牲杀,荣耀且责任的一生。
韩长朔冷泠泠的眸光一抬,出尘脱俗,黑沉的眼睛抬起,二叔对上只觉得是多年前老爷子坐在上位,捻着烟杆在轻雾中问他:“知道错吗?”
老爷子的语气轻飘,没有一点为人父教育不当的愤怒与愧疚,他只是坐在上位,韩家每一个人的仆契,奴契,地佃,屋铺,又或者是婚约,血缘等各式各样人世间的契约定下的一条条被命运掌控的丝线。
一条条,一缕缕,最终汇集到这把檀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