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3)

他们没有时间了,他们实在等不起了。

周棋刚想说两句软话道个歉,南静波就顺手拿过了周童的肩包:“好了好了,兄弟俩闹什么脾气,周棋也是为了你好,想你早点开化,明白人伦,多学点知识,快进来吧,大家都等着你上课那。”

有了南静波这一插科打诨,周童也不敢再触周棋的霉头,他低着头也不敢看他的新老师,只是跟着人的脚面一点点蹭进了教室,周棋被南静波哽在了当场,他这话一说,什么解释道歉都变成了无理取闹,更何况周童自己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定义法则,他要是真的哄,指不定要哄到什么时候。

反正晚上还能见面,反正他们总有时间。

“我把人放在你这,事情一旦办完,我就带他出国。”周棋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耳语,南静波单手食指推了推镜架,光在镜片上划过,他笑的完美无缺:“当然。”

教室里果然人不少,但也不算多,大多数人都是白天做工晚上才能来这学习几个大字,能白天到这的不是还在满街乱跑的小屁孩,就是已经拿不动锄头的老人,他们是接送孩子顺带来充个人数的。

年轻力壮真的是来学习的,好像真的只有周童一人。南静波给他发了纸和笔,就安排他坐在了左手边,教室里还有几个助教,穿着学生服把着小孩子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们写着字,“一撇一捺互相撑着才是人。”

“伦,辈也。连起来就是人伦,所谓人伦就是礼教中的君臣,父子,兄弟,夫妇等各种尊卑长幼的关系。封建礼教中有许多糟粕,我们要打到束缚我们的孔教,儒学,但不能以偏概全,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像你吃要坏掉的苹果一样,保留那些好的,丢弃那些坏的,懂吗?”这些比周童还小的新青年,他们大多都是出身富贵人家,没有什么骄奢的坏习惯,被这所学校教养的很好,有着极大的耐心信心去教导还未树立三观的小孩子,他们和那些冲在保卫祖国,投身革命前线流血的人不一样。

那些人是要拯救现在的中国,而他们是在建设未来的新中国。

多数人要当轰轰烈烈的救国人,要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也有很多人愿俯首甘为孺子牛,用自己的力量驼起下一代人,他们为新中国的开化,启蒙了下一代还未腐朽的根基。

而现在,在这个教室里的人没人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有多伟大,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普通的早晨,他们在普通的为自己负责的孩子授课而已。

历史的洪流就在这么一个个普通的时间点,汇聚成了伟大的兴国浪潮。

周童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青年学子教导幼童,他握着的笔在纸上露出一个墨点却浑然不觉,他说不清胸膛里踊跃的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此时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从未如此明亮,照在这间屋子的人身上,仿佛能驱除前方所有黑暗。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专心点,你是来上课的,不是来看人的。”周童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用力的握住了笔,握着他手的人好似感觉不到他的紧张,他俯下半身,凉凉的指节掰开他握在一起的拳:“打开手掌,大拇指向上,无名指和小指微微弯曲,笔要放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中指与无名指自然贴合毛笔,大拇指向上即可。”

南静波站在周童身后,看似半贴着人,实际上两人中间依旧隔着几寸,只有布料微微下垂轻巧的落在了周童身上,他嘴里说着执笔姿势,手上还轻柔的掰开周童粗糙的有茧子的手指,贴心的将动作摆好后发问:“写过字吗?”

语气温和,拉琴时古怪的感觉,背影奇怪的诱惑,甚至连咄咄逼人的气势都收的一干二净,现在的南静波不是什么南家暗地里真正的家主,他就是一个老师,青桦大学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教授,他在教自己的学生写字。

周童惶恐不安的心,奇异的安稳了下来。

“七岁的时候写过,写了三个月,再也没碰过笔了。”那只手在摆好姿势后并没有离开,他的掌心因为过于靠近周童,而沾染上了一点周童身上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