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琬牢牢扶住旁边苍劲的迎客松,朝他?伸着手。
“你?相信我?。”她的声音既冷静又关切。
可陈毓仍是没理她的话。
他?偏过头望向山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毓!”
眼看他?的手指要滑至山石边缘,祝琬急地?喊他?的名字。
这一声令他?仰头望向她。
祝琬很难形容这一瞬间他?望过来的目光。
按他?的性子,被自己失手推下去,悬在山崖边,他?定然是阴沉沉地?,兴许气极了,眉眼都会带着怒意。
可?偏偏此时此刻他?平静地?可?怕。
他?的眸光仿佛有很沉很远的情緒在纠缠,看她时甚至带着一丝迷茫。
他?有些不对劲。
祝琬小心翼翼地?俯身,将手伸得同?他?近了些。
“手给?我?”,她轻声同?他?道。
“你?哭了?”
他?目光中那些非善意的审视与打量消散了,拧眉盯着她道。
听他?这般问?,祝琬摸摸自己的脸。
确是有冰凉的水痕。
她太着急了。
哪怕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可?她也没办法看着他?这样掉下山崖。
更?何况他?还是被自己推下去的。
“别多话了,你?把手给?我?!”
祝琬有些急地?喝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哭不哭到底有什么要紧的。
再则她哭那也是被吓得,正常人谁忍见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
可?陈毓却没握她的手。
他?看向山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像是在观赏景色一般。
这会晓星渐沉,虽不见日升,视野尽头仍能见初绽的晨色。
下一刻他?陡然将手从攀着的山石处松开,不过短短一息之间,人便?消失在祝琬的视线之中。
她慢慢收回?手,心跳如擂鼓,对方才那一幕仍觉不敢置信,可?到底却也不敢往下多看一眼。
祝琬怔怔地?坐在地?上,她的思緒繁杂,但脑海中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
原来杀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担负另一个人的生死,断绝这个人未来的诸多可?能。
若每每杀人都是这样,她大概此生都做不成史书中记录的那些成大事的枭雄。
即使在她心里?,陈毓确算不上什么好人。
即使她发由内心地?认为,他?活着或许会带来更?多的战乱,可?此时此刻,她内心仍似油火烹煎。
“发什么愣?”
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愣愣回?过头,正瞧见陈毓皱着眉沉着脸,一边打理?身上的杂草,一边不耐地?看着她。
祝琬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
陈毓将衣襟上挂住的藤草枯枝随手扔开,半蹲下身,垂着头盯着她的眼。
“方才,我?若是死了,你?回?去之后去留岂不是都随了你?自己心意?”
一听他?开口?,祝琬压抑的情绪便?再度翻涌起来,她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是不是像你?这般自大的人都喜欢以己度人?”
“我?确实对你?评价不高,但不代?表我?心里?就恶毒到希望你?死。”
“我?和你?本就是萍水相逢,今日之后你?的事再和我?没干系,若你?今日就这样死了,那我?岂不是要为你?这样一个素昧平生、几乎是陌生人一样的人内疚一辈子?”
她有些口?不择言,情绪也格外?激烈,她知道自己又在掉眼泪,可?是她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想哭。
见他?默不作声盯着她的脸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祝琬更?觉着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在意你?死不死,你?和梁王之间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