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中素来禁酒。”
平直的叙述,偏又听起来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所以你这酒,只是用来拭刀?”
祝琬顺着他的话问道。
“难怪入口那?般难喝。”
“不是什么酒都能被我拿来拭刀的。”
陈毓却冷哼了声, 朝她投过来的目光中又帶出几分熟悉的傲然。
“也不是什么酒都能入我口的。”祝琬不甘示弱。
她说完,便见陈毓似是笑了。
他将刀归入刀鞘,起身来到她的面前。
“如?何,祝姑娘决定?好了吗?”
祝琬摇摇头。
“你说的话和你做的事?不大一致。”
“所以?”
陈毓点?点?头,沿着山崖间小路朝着禹州城的方向走去,口中从容追问。
没?什么所以。
祝琬垂着眼跟上他。
“但你说的话是对的。”
“我的人都在你这里,我为你所救,如?今也受制于你。”
“你若是想强留我在此?,我也没?办法。”
祝琬跨过丛生的杂草枯藤,沉默了片刻,仍是开口:
“只是我还是想问一句。”
“若你只是想免除后患,为何不直接将我杀了?”
走在她前面的陈毓身形顿了顿。
“你很想死?”他嗤声问道。
“没?有人想死吧?”
祝琬隨口反诘,“方才我失手,你不也是本能一般攀在崖邊?”
“……”
陈毓缄默地朝山下走。
“本能么?”
他低低地重复。
“倘若……”
“罢了。”
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到最后只化作一句叹。
祝琬并非故意提起方才她的失手。
可这会?他的反應,又让她想到当时他半身悬在崖邊时,仰头望她的眼神?。
懷缅与疲惫,不甘和恨意。
还有不可名状的、无憾的平和。
“我说过,我的刀下没?有枉死鬼。”
“想死在我手里,现?下你还有些不大够格。”
陈毓凉凉地说道,像是方才的踌躇与欲言又止只是她的错覺。
“你的刀下没?有,那?如?期呢?”祝琬輕声问。
“你授命旁人杀的那?些人,也都是该死的人么?”
“若我说是呢?”
陈毓忽地停下来,回转过身。
“若我说我要杀的人,都该死,你待如?何?”
还能如?何。
她本已打算不再说这些,免得激怒他。
可夜里父亲的那?个门生被帶走时,朝她看?过来的那?张脸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人写得一手好字,父亲也曾赞过他耐得住清苦寂寞,这才提携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