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说,“无妨,楼禀义笑不了几天。”

薛执问他:“公子,还盯着太子吗?”

“那还有什么好盯的,”周溢年不假思索,“盯了这么久,没见他做什么。东宫又不是没有眼线,真有异动,眼线会传消息来。”

薛执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等着楼轻霜最后拍板,却迟迟没有等来命令。

“……公子?”

楼轻霜微微皱眉。

薛执和周溢年所想不错,可是……

他无言许久,最终还是说:“不用盯着东宫,你亲自去一趟苍州。”

周溢年意外道:“还查苍州!?查什么?”

“太子。”

“又查太子?立储当时我们就收集过苍世子的信息,陛下也遣飞云卫查过,太子要是有什么不对早就暴露了。你现在让薛执远赴苍州再查一遍?为什么?”

“这不是白费工夫吗?”

楼轻霜握笔之手稍稍用力。

为什么?

他在周溢年和薛执的目光下,一字一顿道:“私心。”

周溢年猛地一怔。

楼轻霜鲜少直言不讳私心。

没有心的人,何论私心?

周溢年顿时想起另一个人。

上一个能勾起楼饮川私心的人。

这个人消失在了江南,给楼饮川留了一把名剑,一枚香囊。

如飞鸟坠入深林,海兽潜入渊底,事了拂衣去,再不见踪影。

“什么私心?”周溢年还是没忍住多嘴问。

楼轻霜没头没尾:“我和他说了香囊的来历。”

他没说他是谁,但已不言而喻。

“你逢人就说。”

“他没追问我在江南吃了什么亏。”

“那他也许只是不”不好奇。

周溢年一顿。

别人可能是不好奇。

可太子殿下初见小楼大人便以满城玉兰相赠,而后出宫也要住在楼家,见缝插针便对楼饮川纠缠不放,可谓风流轻佻到了极致又怎么会不好奇一个极有可能和情爱有关的饰物?

知情人才不好奇。

周溢年后知后觉。

方才楼轻霜独自在屋中作画,原来是因为太子。

楼轻霜心乱了。

因为楼轻霜无凭无据,却还是被直觉与心绪所驱,想查一查看上去南辕北辙全然不似一路人的太子和苏涯有没有联系。

“私心”。

这份私心是此刻才有?

还是先前便潜藏于心,却被楼轻霜常年以来的冷静与理智压制,当做不存在一般,直至裴氏之事即将尘埃落定,胜券在握,这人方才放任私心破土而出?

周溢年只觉悚然。

姓楼的连怀疑都不显山不露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人怀疑太子的那一刻便生了冲动却又忽视冲动,而后步步克制,步步为营,直至和太子说出香囊来历,不着痕迹验证这一份私心,又等到今天,等到此时此刻派出薛执。

什么样的人能把理智与冲动区分得如此清晰,又如行尸走肉般麻木等待,等到时机成熟,才按部就班地把冲动释放而出,放饵和收网都如此润物细无声?

这样的人此刻就坐在他的面前,连谈及私心,都是一副无心无情的冷静模样。

楼轻霜就算冲动,也只有在冷静地深思熟虑之后的冲动。

他根本想不到,楼轻霜要怎么样才会不管不顾地失控?

也许根本不会有那一刻。

“但……但这其实不能说明什么。太子不好奇你在江南遇到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太子根本没想到情爱之事,也可能他就是一个只顾风月不谈往事的浪荡子?”

“舟湖时,他撞翻水壶,险些洒到香囊。我当着姑姑的面,用石桌遮挡,以忧心羌南军事出手不顾轻重为由掩盖。可姑姑走后,太子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