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等薛执的消息吧,”那人说了没头没尾似是毫无关联的两句话,“他其实……也许能成为一个好太子。”

话落,楼饮川缓缓拉开了小室的门,头也没回,轻步远走。

候在外头的飞云卫和奉砚都前去迎他,从容平稳的嗓音模模糊糊飘荡而来:“回东宫。”

直至众人散场。

直至四方当真空无一人。

周溢年方才恍然明白,楼饮川离去前的那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

-

人逢喜事精神爽。

太子殿下主动起了个大早,带上奏折,带上楼卿,高高兴兴面圣去了。

烟州的差事办好,他今天就可以摆脱加班。

而等皇帝查办完烟州,他这个参与其中甚至领头查办的太子肯定能拉到很多仇恨,刺杀管饱,躺着等死。

沈持意只觉前途一片暗淡,高兴得不行。

他心情好,连带着看楼大人都怎么看怎么顺眼。

候在殿外等召见时,他打量了一下楼大人的官袍,破天荒主动问:“大人今日怎么不穿前些时日那些江南购置的衣裳了?”

楼轻霜古井无波:“面见陛下,启奏要事,自当穿臣子该穿的衣袍。”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常服的沈持意:“……哦。”

他不打趣楼轻霜了。

没意思。

他继续等着下班。

不多时,高惟忠出来了。

但大太监却没有召他们两人进去,只是把奏折端进去给皇帝看。

他们两人又在殿外等了许久。

等到沈持意觉得宣庆帝都能把那封奏折正着看倒着看个十来遍,高惟忠才又出来了。

“殿下,大人,辛苦久等。”

高惟忠苦着脸,“陛下看完了,已经下了口谕,让老奴去飞云卫那里传令,调人再次密下烟州办案,在结案之前,还请殿下和大人守秘。”

楼轻霜一板一眼:“是。”

沈持意问:“然后呢?”

不用觐见了?

高惟忠说:“太子殿下可以回去歇息了。”

他转而又看向楼轻霜,“陛下看完奏折之后,又大怒了一场,深感倦怠,命老奴召小楼大人进去,陪陛下说说话。不说朝政,只谈闲事。”

“臣自幼得陛下教导,”楼轻霜的回答依然找不出错处,“自当为陛下解忧。”

沈持意颇为惊讶。

他先前见宣庆帝对楼轻霜颇为和蔼,只把这个当作楼轻霜人设演得好,连多疑的皇帝都深信不疑。

可现在看来,皇帝似乎对楼轻霜,确实超出了君臣,更像是对待一个十分看重的晚辈。

但这和他没什么事。

既然不用觐见,他正好乐得清闲。

楼轻霜进去之后,沈持意回了东宫。

他处理烟州一事也算有额外收获和楼轻霜日日相处,总算把香囊的细节记清楚了。

他用信笺喊来江元珩,找了个理由让江统领别再偷偷让人守着东宫,又让江元珩帮他往苍王府家中送个信,央他娘亲帮他尽快做个一模一样的香囊送来。

江元珩从前便常干帮他秘密递送消息的事情,自然熟练得很,应下便走了。

结果江元珩那边是没让人再把东宫盯得飞鸟不落,可许堪却又把临华殿围得万无一失。

沈持意:“……”

临华殿就这么风平浪静了好些天。

三月末。

沈持意突然被魏白山喊出屋外接圣旨。

高惟忠却拦住要跪下接旨的他:“殿下请慢。圣旨不是秘事,是早就拟好的东宫属官任命,已经分别往各个任命官员那儿宣去了,殿下这边只是听个过场。”

“陛下还吩咐一事,命老奴转告殿下。”

沈持意问:“怎么?陛下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