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说点什么以防自己胡思乱想:“大人刚刚说我们的人里有细作,我仔细想也觉得不对,刚才我前脚带着云三往溪流走,后脚就有刺客追上来了如果他们追上来得这么快,那他们应当是一直在看着我们,并且认得我,知道太子离了车队。”

“但他们围上来之后,有些分不清我和云三,甚至以为云三是太子,分了更多人对云三出手。幸亏云三功夫好,正好把他们一并杀了……”

楼轻霜的指尖按着锦帕,轻柔地拭过他的耳垂。

沈持意气息短促了一瞬,话语一顿。

他都快觉得面前的人是故意的了,却又听到楼大人古井无波地谈论着正事:“殿下聪明。细作知晓我们的行踪,还能及时告知刺客太子去向,必然是车队中人。”

“但是细作却来不及仔细告知刺客太子具体是哪一个,所以细作反而不是随行的侍从。”

沈持意离队之后,楼轻霜吩咐侍从去准备生火做饭等事宜,这些人其实反而可以尽量往远处活动,完全有的是时间慢慢告知刺客细节。

但刺客所知甚少,显然是没什么获得消息细节的时间。

“既能确定我们的行程,又没有时间同刺客接头……”

沈持意细细思量,“难道是随行的禁军或者……”

或者暗卫?

这些人反而因为必须随侍在车驾旁,很难找到机会同埋伏的刺客接头。

如果是禁军或者暗卫……

沈持意眉头一皱那确实该小心一点,尽快找出来。

这类人能接触得太多了,不仅仅是刺杀他的问题。

“禁军更有可能,”楼轻霜说,“暗卫一般都身中青衣蛊”

“没有。”

沈持意不得不说。

“只有云三身上有,”或者说,只有云三以为自己有,“云一云二云四都没有。”

“只有云三?”楼轻霜嗓音偏低,“看来他对殿下而言……比较特殊。”

“……”

还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裴知节临死前说楼轻霜那番话被云三听去,他也不至于要一直把云三带在身边看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子殿下决定给他随身藏着的那个木沉雪小木雕再加二十鞭的鞭刑。

他找了个符合他纨绔人设的理由:“我身边只喜欢带一个暗卫。这几个暗卫都是看脸挑的,但大人也知我爱美,真的干起事来,若是长得太好看,太容易引人注意,岂不是分我心?这么来看选云四最合适,可是我好容易得陛下赏赐,挑了四个好看的,选第四个好浪费,纠结来去,就选了云三。”

“所以殿下是因为不想被身边的暗卫分心,才弃云一云二不选,而给云三下蛊,常带身侧?”

沈持意点头:“云三也很有分寸,平时不会打扰我,办起事来得力。”

“原来如此。”

楼轻霜嗓音似是恢复了些许清和。

沈持意还趁机说了句实话:“不然像大人这样的,坐在身旁,孤便不能好好专心,听学时总走神可不是孤的错。”

楼先生向来在人前都是好脾性,被太子殿下如此冤枉,竟也不生气。

这人放下锦帕,收手后退,说:“殿下久等,干净了。”

“多谢大人。”他说,“大人可是有找出细作的办法了?”

“等。”

“等?”

“今日刚刚出事,大家都会比往常防备许多,细作只要聪明点,肯定会藏得比平时还严实。”

“若臣是那个细作,这几日会干脆不和背后之人联系,直接当做自己不是细作,按兵不动。”

“等整个车队的人都放松警惕,又有机会的时候,再突然行事。”

“穷寇莫追,兵法如是,博弈亦然。”

沈持意转了转双眸。

“那现在我们什么也不做?”

楼轻霜却又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