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切莫打扰皇后!我对五音歌律一窍不通,不想扫兴,本来也只是来请安的,没什么急事,还是等皇后娘娘事毕宣我吧。”

于是高惟忠带沈持意往舟湖旁的暖阁走。

踏过湖边廊桥时,隐约有琴声随着水波荡漾而来。

隔得太远,音律听不真切,可嘈杂风声压不住琴音之中的缥缈婀娜,入耳如贯仙乐,醉人心神。

沈持意不禁心念飘飘,想起在烟州榷城画舫上的时日。

那时木沉雪瞧不见,为数不多能自己干的消遣便是吹笛奏曲。他凑在木沉雪身边听着,总是不住地拍手说“好听好听”,好听到他这个木头耳朵都被惯坏了,不告而别之后,听到什么别的曲子都觉得差了点意思。

这琴声居然能同木沉雪的笛声相提并论,牵引他之心神。

他脚步稍顿。

高惟忠在他身边解释道:“应当就是小楼大人在奏曲。”

沈持意:“……”

楼轻霜弹的曲子,哪里能同他的木郎相提并论!

他的耳朵一定是坏掉了!

他轻轻拍了拍挂在腰间放着木雕的锦袋,轻哼一声,快步迈入暖阁。

高惟忠奉了皇命,一会还要等他见完楼皇后,带他去飞云卫统领许堪那里选暗卫,老太监没有离去,走出暖阁合上门后,便在外头等着。

沈持意一人留在屋内,正想枕在贵妃榻上回笼觉一会。

可高惟忠刚走,暖阁的窗边却传来细微轻响。

动静很小,如果不是沈持意这种习武之人,不直接凑在窗边根本听不见。

沈持意:“?”

刺客?

暖阁在高处,旁边都是舟湖廊桥亭台等难以藏人的地方,皇后还在这里,禁军护卫森严,哪个业余刺客会选在这里动手?

那窗外的动静停了一下,却好似非要引起沈持意注意似的,又絮絮叨叨传来。

沈持意:“??”

他干脆起身上前,猛地开窗。

“要动手就”快点!

只见禁军统领双手扒拉着窗边,像只猴一样贴着窗沿挂着,抬头看他,压着嗓音如长蛇吐信“嘶嘶”般喊他:“殿下”

“……”

殿下没眼看,撇开头移开目光,伸出手,把着对方手腕,轻巧将人一把拉入窗内。

窗户复又合上。

沈持意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殿下受封之后,临华殿外飞云卫太多,您又没有急事寻属下,属下便一直没去找您。正巧属下在舟湖外当值,看到殿下车架来……”

苍王世子当太子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江元珩自然而然换了自称。

沈持意不解:“那你直接走门进来不就可以了?”

高惟忠和那些宫人都在暖阁外头,又不会盯着房门。

“上次见殿下,属下看殿下喜欢把人雕成猴,猜您应该喜欢这样?”

沈持意嘴角一抽。

“首先……”

那不是猴!!!

“属下是来恭贺殿下入主东宫的!”

江元珩突然一撩下摆,在沈持意面前抱拳跪下,“恭祝殿下”

沈持意听开口就知道这货要开始背那些文绉绉的贺词,赶忙伸手,强行用蛮力将江元珩拉了起来,打断道:“行了行了,都是些听了就忘的表面功夫,你知道我向来不在意这些。”

江元珩点头:“殿下说的是,听着确实容易忘。我回去之后把心中所想的恭贺之词都写下来,下次见面奉呈给殿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持意无奈,“写下来的书信更别往我这送,我这个太子之位还不知能坐多久,若是被人发现这种书信,必然连累你。”

“怎会……?”

江元珩以为沈持意在忧虑,脱口而出:“殿下切莫多想!储君之位是下了圣旨昭告天下的,宗室谱牒上您也已经过嗣到了圣上膝下,只等前太子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