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意徐徐道:“卫国公世子口无遮拦,鹊明楼那夜我固然生气,但从头到尾没曾想过要他性命。说到底,苏家杀他,与我有关。我不想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元珩可否将卫国公世子是如何死的、证据在哪全都告知于我?”

“殿下要干什么?”

“我”

“殿下?”

门外陡然传来高惟忠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常寺的乐师走了,皇后娘娘喊您过去呢。”

沈持意同江元珩对视一眼。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一齐无声快步来到窗边。

沈持意打开窗户,江元珩一个翻身跃出,同来时一样,手臂挂在窗沿,抬头轻声问:“属下将此案内情整理之后,该如何交于殿下?”

“我见完皇后,会去飞云卫那里挑四个暗卫,今夜临华殿的暗防应该就会换成我自己选的人。我想办法调开他们,点燃信虫药笺,给你留个窗户。”

“元珩告辞!”

门外:“……殿下?”

江元珩飞走之时,沈持意近乎用听不见的气音说:“还有,那不是猴!”

高惟忠又敲了敲门,看着紧闭的房门,等了半晌还是没听到只言片语。

“殿下,皇后娘娘正在亭中等您。老奴斗胆,开门进去了”

房门陡然打开。

青年怀中抱着汤婆子,面色苍白,两鬓发梢细碎飘出,双眸轻垂,耷拉着眼尾,睡眼朦胧道:“方才等着等着竟是睡着了,多亏高公公喊我。”

高惟忠的视线越过沈持意,往暖阁内打量了一眼。

沈持意打了个哈欠,倏地掏出一方巾帕,抓在手中,掩袖轻咳了几声。

放下手时,帕上沾了些微血迹。

高惟忠大惊:“老奴这就去喊太医!”

沈持意拦住他:“无妨无妨,此乃常有之事,太医早已瞧过许多回了。我身子骨自小就不好,今晨受了惊吓,有些不适罢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沾着椅子便睡着。公公,快些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吧。”

高惟忠吓得不住盯着沈持意的脸色,不再怀疑沈持意不应声的缘由,在前头领路,却还是担心得三步一回头。

“哎哟,太医院真是一群庸医!赶明儿个老奴给魏白山开个通牒,让他进出宫城,为殿下寻医问药……”

他们往舟湖里头走去,正巧碰见楼轻霜刚走。

沈持意只瞧见廊桥另一端,被太常寺乐师和宫人们簇拥着的白衣背影。

男人玉簪束发,衣袂飘飘,背挂长琴,却没被琴身压着脊背,依然挺直而行,身量修长。

这背影……

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浮上心头。

沈持意来时还想着要远远避着,如今一不小心瞧见人了,却下意识脚步一顿,转头探寻。

可他还未来得及彻底看清,那人却已经转角远走,没了踪迹。

他眉头一皱,眼前仿佛浮现出木沉雪站在画舫前头白衣飘飘的身影。

不对,这是楼轻霜!是正月还在家养病不会出现在榷城的原著主角!

他赶忙摇头甩掉这奇怪的联想,快步跟上高惟忠。

前方已是舟湖中心,一条长径直通湖心岛,岛上亭台之下站着一应宫人,石桌旁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沈持意赶忙收敛心神,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妇人亲自上前,垂下袍袖,轻柔将他扶起。

“好知礼的孩子,怎生如此客气?宗谱之上你已过嗣本宫膝下,该喊母后才是。”

沈持意顺着对方的动作起身抬头,正想着如何应答。

可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瞬,他又是一愣。

楼皇后朱钗错落在发髻之中,所簪不多,居然只有寥寥几支,面上没什么脂粉,全然不似一个皇后该有的简朴。

饶是如此素雅,谁人看了也只会叹她之美艳芳华。

但沈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