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王兵变失败后,宣庆帝处置的旨意还没下,他便疯了。宣庆帝不忍心斩尽杀绝,废了太子,改封枭王,幽禁长亭宫。
楼皇后虽然与此事无关,没有被枭王牵连,但也没了唯一的嫡子,宣庆帝只能封年幼的六皇子为太子,没曾想六皇子猝然病逝,这才有了沈持意当太子这么回事。
楼皇后显然不想多提此事,含糊而过,接着道:“……如今本宫身边没什么人,还算清闲,太子日后若得空,尽管来本宫这儿,宫中缺了你什么短了你什么,一定同本宫说。”
啃完了一块绿豆糕的沈持意鼓着腮帮子:“嗯嗯……”
楼皇后见状,没忍住捂嘴轻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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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东西。”
许堪将收整好的一叠公文全都推到楼轻霜面前,“这些都是半月以来,飞云卫根据你从烟州查到的线索,追查到的烟州桑、粮、盐、茶等农户数量以及烟州同其余州府之间的生意往来。”
楼轻霜眼皮一抬,看也没看一眼,只问:“如何?”
“你所想不错,他们这部分商税田税果然有问题。”
“羌南同曼罗部焦灼多年,去年再度开战,军粮军需吃紧。年前陛下下令各州府筹措军饷,烟州富庶,报上来的税银数量却只比昌州、幽州、苍州这等荒地众多的州府多一些,任谁看了都知道不对劲。问题不在于烟州瞒报,而在于瞒报的税银去了哪,如何让楼禀义吐出这笔钱。即便现在强行去抄楼禀义的家,也未必有用。找不到这笔钱,就解不了羌南军需之急……”
许堪顿了顿,问,“一州父母官是封疆大吏,不论查还是审,都得陛下做主。”
男人指尖轻敲木桌,无声思忖着,不知在想什么。
许堪看出他有不便言说之处,并不追问,只道:“接下来的差事是你们兵部之事,我这个大老粗不懂。”
“东西我带回兵部细看,提出要紧的,再送呈陛下。”
许堪却说:“今日最好别求见陛下。”
“许统领,”楼轻霜不仅没有担忧,反而笑道,“可是又有什么圣意?”
“不是圣意。是我私心想提醒你几句和我接回来的那位新迁东宫的太子殿下有关。”
“妄议储君,传出去可大可小。”
“同你楼饮川私下里说说有什么?”许堪一挥手,“这帝都里,若是连小楼大人都信不过,可就没人信得过了。我看你背着琴进来的,刚从皇后那出来?”
楼轻霜无话。
许堪问:“见到小殿下没有?”
“不曾,他是在我之后见的姑姑。卫国公世子一事,我有所耳闻,许统领可是想说这件事?”
“正是此事!”
许堪早有准备,从衣襟内侧掏出一封奏疏,递给楼轻霜,“这是飞云卫连夜查出来的卫国公世子曝尸荒野的案卷,卫国公世子是怎么死的,里头写得一清二楚。这案卷不止抄录了一份,陛下早已看过……”
楼轻霜神色静然。
“我看完里面的内容,料想太子这回只能被迫同苏家站在一起。陛下最忌结党弄权,一个不学无术的国公世子对陛下而言并不重要,可陛下必然会怀疑太子鹊明楼之行别有用心到底是苏家逼着太子选择,还是太子设计苏家站队?这可就说不清了……”
“听你这么说,”楼轻霜平静道,“看来御前对峙,他化解了此局。”
许堪三言两语,将早晨沈持意同苏承望还有卫国公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话转述了一遍。
“陛下不仅没有生气,还赏了他四个暗卫,一会便要来我这挑人。但他虽然化解了此局,陛下可还在……我说句大不敬的,还在那犯疑心病。”
宣庆帝得位不正,多年来几乎病态一般收拢皇权,独断专行,大行左右制衡之道。
越是宫中朝中的人越明白,只是无人敢说。
许堪身为皇帝亲卫,天子近臣,本是最清楚这些道理的。
可他面对楼轻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