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溢年却叹了口气,“但黄凭此举,着实看不出和苏涯有什么关系……”

楼轻霜一直听着,直至此刻才开口肯定道:“案是苏涯破的,黄凭一无所知。但黄凭做这么多琐碎之事,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此人心思缜密,精算于心,没了卫国公压制,前途无量。”

“……继续盯着他,不能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嗓音平淡,无波无澜。

“那苏涯这是……又不见踪影了?”

苏涯就如同黄昏坠入星夜前一刹那掠空而过的飞鸟,在灿阳浮光中转瞬即失,游入望不见的幽邃暗河。

飘忽得如同他们都得了一场癔病,错以为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现而又隐,周溢年都要有些抓狂了。

“明日是二月十五了,”他面露忧色,“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这骗”他眼见楼轻霜眉眼微微压下,改口,“苏涯还是没有踪影。你在榷城,他在榷城;你回了帝都,他明明不告而别,却又现身帝都。苏家同卫国公府交恶,他突然搅和进去,帮了黄凭一把……”

卫国公府都觉得是黄凭有能耐,可他们知道那是苏涯极有可能和苏家有怨才出手相助卫国公府的苏涯。

卫世子命案发生得突然,了结得极快,苏涯能这么快知晓此事甚至还抓出了苏家藏匿的真凶,摸清卫国公府内的状况,找到黄凭这么一个最为合适的出头之人,这可并非一个游玩在外不务正业的岭安苏氏支系能够做到的。

倘若苏涯真的只是一个游戏江湖的少年郎,周溢年或许还会觉得十分可惜。

可惜这意气少年干什么不好非要招惹姓楼的,来日要是被姓楼的寻到,怕是再也瞧不见楼饮川在人前那副谦和模样,再自由的长空鸟也只能做个折翼雀了。

但如果苏涯真的从一开始就意图不轨……

周溢年神色一暗。

“你有没有想过,苏涯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备而来他是局中人,是一个现今已经知晓了一些你我掩于人后之事,随时有可能给我们造成大麻烦的人。”

楼轻霜正好走到密道门前,背着烛光,侧着身,半张脸埋在烛光照拂不到的阴翳中。

男人黑瞳微转,竟是浮动着近乎微不可查的笑意。

在短短一瞬间的寂静中,周溢年毛骨悚然地无意识踉跄后退。

“你……”

“那才好。”这人轻声说。

“好!?”

周溢年没能控制住拔高嗓音,暗门拉开的摩擦声同时响起,交叠出磨耳的擂鸣。

“好什么?如果苏涯真的别有所图,那他必定还会有所”

他话语一滞。

必定还会有所行动。

那才更好。

有所行动才会主动接近,而不似现在这样大海捞针。

身处局中才会抽不开身,早晚有一天露出尾巴。

只要有所勾连,哪怕这勾连淬了毒带了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笃……”

一声轻响猛地拉回周溢年纷乱的思绪。

暗门合上,将昏暗无光的密室彻底隐于墙柜之后。

周溢年今日是光明正大走前门来拜访楼轻霜,从楼家招待贵客的宅院里偷偷溜过来的,此刻自然是要和楼轻霜一起从书房这出去。

桌案上的烛火再度被楼轻霜以火折点燃。

明光洒落,他们从不见天日到了灯火通明,眼前摊开暖色,周溢年莫名松了口气。

松了不知从何时起就绷着的一口气。

楼轻霜的侍从奉砚在耳房瞧见书房亮了灯火,适时在外敲门:“公子?”

楼轻霜没有应答。

他先行分别来到门窗后,看了一眼门窗的把手处。

那把手是特制的,一但门窗被人推拉过,把手上的图案便会转动。

除非一进来便记着那图案的方向,离去时还知晓如何转回去,否则若是有人趁着他不在书房中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