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是最知道其中的内情?的, 又道:“这是谢大人告诉小姐的方子,后?来他又有改进,不过添了一勺石蜜, 正好适宜小姐的病情?。”

……这钱不赚也罢。

“也不过如此,”梨瑄嫌弃地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又朝梨瓷语重心长道:“这世间人心险恶,有些人为了自己的龌龊目的,便不惜放低身段,曲意迎合,哥哥虽然有时对小瓷管束得严苛了些,也不比某些人投其所?好,不过小瓷冰雪聪明?,心思通透,一定知道只?有家人才是真正关心你的,对吧?”

梨瓷听到“冰雪聪明?”,便已?经小鸡啄米一般开始点头了,待他说完,又道:“对了,哥哥,我还未来得及说,方才嘉宁长公主登门,除了送来解毒的药材,还认了我做义女。”

……合着自己方才这一番好话都给谢枕川说了是吧?

梨瑄气得握拳,但知道嘉宁长公主此番确是好意,也只?好作罢。

妹妹生得貌美,又单纯好骗,梨家还有些家财,在应天?府时尚有德高望重的外?祖照拂,如今来了顺天?府,只?怕街头掉片瓦砾都能砸到一个五品京官,更莫数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欺男霸女、仗势欺人之事并不罕见,自己又不能整日束着妹妹不让她出门,如今有了嘉宁长公主义女的名头,自然能够免去许多麻烦。

看来谢枕川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令人撤了碗碟,问道:“长公主还说了什么?”

梨瓷将?笄礼和春日宴之事说了,“哥哥同我一起去吗?”

“那日我要去见一位外?商,他曾经在波斯见过紫参,只?怕不得空,”梨瑄想了想,实在放心不下梨瓷独自赴宴,又道:“二舅舅先前?将?舅母和表妹一同接来了顺天?府,如今又提任吏部郎中,滢表妹应当也会赴宴的。我令人备了礼,明?日去拜见时,顺便提及此事。宴上你要么跟着长公主,要么跟着滢表妹,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吃宴会上的东西,记住了么?”

梨瓷乖乖地点点头,“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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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枕川之所?以要去寻谌庭,也是有缘由的。

此人年幼之时,连路都走不稳,就?被刚成年的小叔抱去了春日宴,得了诸多贵女青睐,那位小叔也托他的福,得了个沉稳持重、心系家人的美名,很快便抱得美人归了。

至此,谌庭也与这春日宴结下了不解之缘,除了被贬谪至应天?府的那两年,从未缺席。哪怕此人风流名声在外?,可?若论起顺天?府最得姑娘们欢心的贵公子,他必定榜上有名。

冬末春初,料峭寒意还未消散,前?门外?大街却始终是一片熙攘之景,喧嚣之声此起彼伏。要说近几日生意最好的,还是整个顺天?府最出名的成衣铺子锦绣阁。

谢枕川冷着脸,越过一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总算在二楼的雅间里见到了他。

谌庭的衣裳早已?经定好了,此番是来让师傅修改尺寸,顺便将?自己新得的一组宝石镶上去,他一连指了锦袍上的好几处纹样,“……这几处都要镶上。”

“是。”那裁缝师傅依言,用墨笔在锦缎上落下印记。

谌庭交代清楚,正要换下这霁红色孔雀牡丹纹的云锦袍,转头便看到了谢枕川,“呦,谢大人这是专程来寻我的?你眼光高,顺便来替我看看赴宴那日要穿的袍子。”

“不堪入目,”不过瞥了一眼霁红锦袍配天青石的搭配,谢枕川已?经别过了头,“你便是如此筹备春日宴的?”

“你懂什么,”谌庭不以为意,“世家的东西只得‘贵重’二字,匠气太甚,沉闷无趣,若要我说,这京师的东西都算不上最好,还是得是江南那等山温水软之地,所?出之物才最是时兴。”

谢枕川又看了一眼努力将自己打扮成一只?花孔雀的谌庭,实在是不屑一顾。

谌庭正要发作,又想起来了,“也是,谢大人从来不赴这春日宴,不懂也不足为怪。”

谢枕川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