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惠贵妃轻抚指甲上的丹蔻,先发?制人,“今日圣上留在听兰宫用了早膳,这才来迟了,还请长公主殿下莫怪。”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后宫之中最为得宠的便是惠贵妃,皇后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可她就这么当着?嘉宁长公主的面显摆,便是另一回事了。惠贵妃话音未落,正?厅之?内已经安静得?落针可闻。

饶是嘉宁长公主好涵养,此刻也寸步不让道:“无妨,大皇子的婚事自有圣上做主,惠贵妃无需操心,不来也无妨。”

这话又是另一番机锋,褚萧和虽然还未及冠,但今年?已经十?八,到了立妃的年?纪。前些时日,惠贵妃与?圣上提了好几家出身显赫的贵女,全被应天帝驳回了不说,还言语敲打了一番,这才又辗转到春日宴上来。

惠贵妃果然气急,又不甘示弱道:“这孩儿的婚事,哪有为娘的不操心的,说起来,谢大人已经及冠了,不知长公主殿下为令郎看中了哪家的贵女啊?”

梨瓷正?好吃到第三枚樱桃毕罗,果酱里未放饴糖,大概正?好赶上了还未熟透的樱桃果子,涩涩地泛着?酸。

她囫囵地将这一枚樱桃毕罗吃掉,总算肯抬头?了,却正?好对上大皇子殿下的眼神。

褚萧和面前也摆着?一盘毕罗,不过是天花蕈羊肉馅儿,他一眼也未看桌上的吃食,只是牢牢地盯着?梨瓷。

他的眉骨压得?很低,眨眼的速度也很慢,像是已经锁定了猎物的捕食者,透出几分阴鸷来。

梨瓷总算似有所觉,轻轻咬了下唇,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警惕之?色:他好像发?现我的毕罗和他的不一样了。

她悄悄将盛着?樱桃毕罗的翡翠绿琉璃碗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也顾不上听长公主说话,很有保护意识地开始吃最后一枚毕罗。

嘉宁长公主的确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对惠贵妃的试探充耳不闻,只是笑道:“劳心费神,最易催人老。本宫本来也不是爱操心的性子,且由他去?罢。”

这话分明是在暗讽惠贵妃。她虽然保养得?宜,但如?今已经三十?又四,加之?性情骄纵,事事都要争强好胜,久而久之?,眼角眉梢都浸出几分刻薄来,眼中的暮气竟比嘉宁长公主更甚。

镶着?红宝石的护甲猛地掐进掌心,惠贵妃硬生生将怒气忍下,目光转而落到一旁的梨瓷身上来。

在来时路上她便已经听闻嘉宁长公主认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女作义女,她本就不喜比她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嘉宁长公主这番话更是火上添油。

一个长公主自己?拿不住也就罢了,难道这商户女还没有办法吗?

惠贵妃抚了抚袖口绣金纹样,明知故问道:“这位便是长公主新认的义女?”

嘉宁长公主点了点头?,“我与?这孩子有缘得?紧,着?实喜欢。”

听到自己?的名?字,梨瓷来不及净手,起身行?了个福礼,“小?女梨瓷拜见贵妃娘娘、大皇子殿下。”

礼节标准,声音恭谨,的确挑不出错来,不过惠贵妃并无让她起身的意思,甚至连看也不看,似乎将她当做了空气。

大概是刚吃过樱桃酱的缘故,她的声音也像是浸了水的樱桃,又甜又润。

嘉宁长公主正?要替梨瓷说话,却已经听得?褚萧和开口,“起来答话。”

梨瓷老老实实起身,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常年?发?火喊坏了嗓子,透着?几分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