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枕川皱眉,梨瓷怕他反悔,赶忙道:“题目已经定了,明日便要交给夫子,可我实在不知如何论述,谢徵哥哥你可有办法?”
饶是谢枕川宦海沉浮,在大殿上以一人之力应对政敌异党的百般刁难也面不改色,皇帝问策时也对答如流,见到《论入赘之裨益》这样的题目,竟然第一次生出无可奈何之感。
看出谢枕川“志不在此”,梨瓷只好努力启发他,“我想了很久,觉得入赘至少有一条好处,可以改善此人境遇,尤其是那些因家境贫寒或结仇等原因娶不起媳妇儿的,也不至于鳏寡孤独。”
可惜他并没有对号入座的自觉。
朝堂上风雨如晦,再荒唐的胡言乱语谢枕川也不是没见过,他斟酌片刻,很快道:“虽可,但旨意不高,要论裨益,自然要由浅入深。就男方而言,可以解围脱困;就女方而言,可以添丁承祧,避免出嫁离家之苦;就双方而言,可以联姻和合,延续双方血脉;对社稷而言,可以移风易俗,气象一新……最后再提几点建议,这篇文章就成了。”
梨瓷听得满心满眼都是崇敬,“照这么说,入赘简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什么歪理邪说。
谢枕川只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自从认识了梨瓷之后,他常常大开眼界。
他不露痕迹地后退了一步,随口敷衍道:“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那谢徵哥哥对入赘是怎么看的?”
“各取所需,各得其宜罢了,我没什么看法。”
梨瓷步步紧逼,“如果是你,你愿意入赘吗?”
谢枕川还未答话,后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梨瓷被吓了一跳,“什么声音啊?”
听着像是火盆翻倒在地的声音,谢枕川面不改色地遮掩道:“许是仆从洒扫,打翻了水桶吧。”
“哦,”梨瓷并未深思,继续追问道:“谢徵哥哥,你还没说呢,你愿意入赘吗?”
第11章 意愿 她犹犹豫豫道:“……应当是愿意……
若是嘉宁长公主与信国公在此,听到这样胆大包天的问话,恐怕当场就要气疯了。
饶是谢枕川这样两面三刀、深藏不露之人,也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容。
鉴于双亲失败的婚姻,他对娶嫁之事并无兴趣,何况他本身便是玩弄人心和权术的高手,并不需要以身为饵交换利益。
至于他现在的这个身份……“谢徵”面对此情此景,应当如何反应?
谢枕川微微偏过头,长长的睫毛像是漆黑的鸦羽,遮住了那双凤眼里的凌厉,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像是来不及温热的酒,低醇清泠之间又显出些许局促来,“愚以为婚姻大事,应先有两情相悦,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梨瓷盯着他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唇线,忽然有种自己是个逼良为娼的恶霸的错觉,不自觉看入了神。
她脸颊微热,也无意识低下了头,匆匆应道:“噢,噢,谢徵哥哥说的是。”
两人目光并未相接,谢枕川的神色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她这些奇怪的行径,到底是何人授意的?
他在梨瓷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反应,“只是怎么忽然这么说,是阿瓷自己想问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梨瓷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危险,本能地摇了摇头。
她想当然地觉得是自己与谢徵哥哥的感情还远未到两情相悦的境界,此刻承认,恐怕会惹得谢徵哥哥生气,从此就不会理自己了。
她赶紧编出了一个理由:“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想看看我的文章这样写有没有说服力。”
谢枕川的唇角重新弯起些许弧度,虚与委蛇道:“此题立意颖异,别出心裁,成文以后必定令人耳目一新,不必有此担忧。”
梨瓷立刻高兴起来,“都是谢徵哥哥教导有方,那我先回去写文章了。”
“等等。”
谢枕川叫住她